第259章 常风天秀,秀麻了(万字大章)(3/5)

刘瑾拱手:“遵旨。”

正德帝又看向了三君子:“两淮两浙的士绅大族,跟三位先生关系一向不错。你们要打招呼。让他们配合巡盐钦差。否则休怪国法无情。”

“至于福建盐场。谢先生,你跟福建几大海商家族交情颇深。劳烦你给他们去信吧。”

三君子尴尬的都快脚抠四合院了。齐声道:“遵旨。”

正德帝道:“节流方面,常风提出了崇节俭、裁冗食、节冗费。开源方面,常风提出了赃罚归部、陈清提出了清查盐务。”

“朕也当以身作则。在节流方面,减光禄寺五成支出。”

光禄寺管着皇帝宴请。正德帝直接将自己宴请的费用减少了一半。

刘健夸赞道:“皇上真乃贤君.”

正德帝却摆了摆手:“刘先生别急着高兴,朕马上就要说让你不高兴的了!”

“国库的五百六十万两亏空,乃是京官奢靡无度导致的。别以为法不责众,朕无法追究前后上万名京官。”

“拟旨,自今日起,为时三年。在京文官俸禄的四成以宝钞抵折!按官价!”

宝钞,擦屁股纸也!

大明立国,太祖爷受文化局限性影响,觉得宝钞是个好东西。随便印,随便花。印他十万万贯,一生一世花不完。

于是他下旨命户部大量印发宝钞。

这里有个问题。

华夏纸币,始于北宋四川商人印发的交子。但四川商人印交子,是有准备金的,即四川铁钱。交子和准备金(四川铁钱)的比例大致为一百比二十八。

交子可以随时兑换成四川铁钱。币值自然稳定。

从后世金融学的角度说,准备金就是纸币的信用支撑。

太祖爷却武断的认为。朕是九五之尊,天下共主。朕就是最大的信用。要什么准备金,印就完事儿了!

没有准备金的纸币滥发,自然会导致纸币的疯狂贬值。

洪武元年定制,一贯宝钞兑一两白银,这是官价。

到了正德年间,官价还是一贯宝钞兑一两白银。市价却是一千贯宝钞兑一两白银。

正德帝说用宝钞按官价折抵在京文官俸禄的四成,等于削减了他们四成俸禄。

刘健是文官集团的首领。自然要维护文官利益。

可是现在正德帝占着一个“理”字。他不好提出反对意见,只得心不甘情不愿的拱手:“皇上圣明,臣遵旨。”

李东阳道:“臣也有一个节流之策。”

正德帝道:“哦?李先生讲来。”

李东阳道:“臣与管陕西马政的杨一清时有通信。杨一清曾言,养马需要草场。九边各草场,多被当地巡抚、兵备使等官员占据。”

“朝廷在草场养马,要向大大小小的九边官员私下缴纳数额庞大的草场银。”

“草场是朝廷的草场。怎么成了九边文官私产?”

“臣建议,清厘九边草场,收归朝廷所有。这样一来,国库每年可省去草场银十万之数。”

刘健和谢迁心中不悦:李东阳,咱们心知肚明,草场是九边文官的私房钱。九边是鸟不拉屎的地方,咱们的门生故旧在那里为官,总要有些额外收入当补偿。

你对皇上提出这个建议,不等于拿九边文官开刀嘛?

好啊,看来你有意倒向常风和他身后的八虎势力!太后赐婚,让你女儿跟常风联姻时,我们就起疑!果然你要当叛徒!

拿九边文官开刀,便是你倒向八虎的投名状!

在这一刻,刘健和谢迁对李东阳生出了戒心。

其实是刘、谢想多了。李东阳提出这个建议,是一心为朝廷着想。根本没考虑其他。

正德帝对李东阳的建议欣然应允。他道:“朕看,天下无难事,只要肯用心。国库五百多万两的亏空,看上去是个天大的数字,无法补足。”

“然而朕跟诸卿一番深谈,各抒己见,这不就找出补亏空的办法了嘛?”

陈清附和:“禀皇上,臣粗略估算了下。若今日所议开源节流诸策落到实处,大约五到八年便能补足国库挪支的亏空。”

史书载:武宗登基之初,总督仓场户部侍郎陈清、兵科给事中徐忱上疏指出仓储空虚可虑。曰:京库银两,岁入一百四十九万两有奇,岁用百万两。然太仓之积,少者过半。近年所入,以积欠蠲除,亏于原额,而所出乃过于常数。今海内虚耗,以有限之财供无穷之贵,若不痛惩侈靡,务为减省,岂能转啬为丰,以济一时之急!

武宗与众官集议,因条具经制八事:崇节俭,裁冗食、节冗费、赃罚解部,处置盐法,减光禄寺所用,钱钞折银,清厘草场。

至于史书上为何没提及联名上书的常风,就要容后瞎编啊,容后详说了。

这场正德帝登基之初的财政风波,让三位辅政颜面扫地。

巨额亏空是他们在任内阁期间产生的。是他们的门生故旧们、心腹死党们挪支的。他们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

他们整日教训弘治、正德两位皇帝要节俭。到头来,最不节俭的竟是他们手下的文官集团。

先皇孝宗因修庙宇、道观,饱受他们诟病。可是孝宗花的那点帑银,跟文官集团相比,实在是小巫见大巫。

当天夜里,常府。

常风跟儿子常破奴在书房中对坐喝茶。

常风问:“知道皇上为何任用你为巡盐副钦差嘛?”

常破奴思索片刻,条理清晰的回答:“其一,我是皇上幼年时的伴读郎。皇上对我信任有加。”

“其二,巡盐会得罪一大批人。旁人做副钦差,事后一定会被几派权贵联手打压报复。”

“我却不同。八虎之首刘瑾是常家至交。河东盐场背后的内宦一派,不敢报复我。”

“我是次辅李东阳未来的女婿。两淮两浙盐场背后的文官势力,不敢报复我。”

“常家是两位国舅的救命恩人。常、张两家又是干亲。长芦盐场背后的皇亲势力,不敢报复我。”

“我的义兄是尤敬武。尤敬武的父亲尤天爵生前乃是福建巡抚刘成安的心腹爱将。刘成安久任福建十几年,在福建说一不二。福建盐场背后的几大海商豪族,碍于这层关系,不敢报复我。”

常风感慨:“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我儿初入官场不及两个月,却能对皇上心思洞若观火,对时局了如指掌我儿才十九岁啊!真可谓是前途无量!”

“不过,反过来说,你跟五大盐场背后的权贵势力都有扯断不断的关系。巡盐之时,你是否会因循回护,网开一面?”

常破奴正色道:“父亲太轻看我了!读书人应以扶社稷、造福黎民为己任。若我回护那些侵夺盐利的权贵,那十年圣贤书就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常风笑道:“这正是皇上破格启用你担任副钦差的第三个原因。初入仕途的年轻人,不会跟官场老油子一样,事事瞻前顾后、耍滑头、和稀泥。”

“清理盐务这样尖锐、敏感的事,瞻前顾后、耍滑头、和稀泥是办不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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