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R9-EP2:天鹅湖(7)(2/2)

类似的疑惑也徘徊在西德军士兵们的心头。不同于仍能在西德的土地上公开招兵买马、俨然成了国中之国的东德,之前在beta的攻势下灭亡的波兰逃到东德时可没有获得同等待遇。整个波军被东德军直接吞并,只剩下徒有其名的波兰流亡内阁躲在东柏林惶惶不可终日地看着东德一步步沦落成如今的模样——埃尔福特陷落的时候,那伙人已经很有先见之明地提前逃到巴黎去了,在那里等待着他们的是另一个受nato支持、很不情愿地从伦敦赶来共商国是的【波兰流亡共和国】。

答案是不言自明的。逃到了远东的俄国佬管不到西德,那么会促成东德仍然游离于西德之外的就只有nato的盟主了。合众国没有必要就此解释,解释也没用,德国人只会把辩解看作是狡辩。

“都在这里了。”

忙碌的东德士兵们在他们的西德军同胞的协助下开始搬运其中几个仓库内储存的物资,这些物资的去向则不是只负责看守仓库的士兵们需要关心的。一切资源都要服务于战争,前线的半点失利都可能给后方带来灾难性的后果,士兵们都相信这一点。

清点物资的工作也由东德军方面来完成,因自己省掉了一个步骤而倍觉轻松的西德军士兵们放心地将工作全都丢给了任劳任怨的东德军。对不得不寄人篱下的东德军日渐放松警惕的西德军丝毫不担心东德军挪用外界支援的物资图谋不轨,仍然拥兵甚众的西德军已不是东德军能与之相抗衡的。况且,西德还处在nato的保护之下,东德军所能做的也只是把拿到手的物资全部用于前线的战事。

“想不到我们这里还储藏着这么多物资。”总算可以停下来歇一歇的西德军士兵们站在空地上观赏着东德军士兵们忙碌的一幕幕,他们并不打算在东德军已经决定自行处理问题的时候凑上去帮忙。还有什么比节省体力用来抽烟喝酒和打牌更重要的呢?也许他们明天就要死了,谁也说不准自己还能在这时代生活多久。“这些人是懂规矩的,他们至少没有半夜来。”

“上一次半夜来拿物资的是什么人来着?”到处在地上找烟头的西德军士兵直起腰,他似乎回忆起了什么,“……总觉得有点奇怪。”

“没什么奇怪的,联军内部都在互相提防,谁都怕un军看着自己的部队补给充足就把它部署到最危险的地方。”

“那倒也是。”

并不是所有西德军士兵都在围观,其中也有数人对东德军士兵在他们的眼皮底下肆无忌惮地取走大量物资的行为感到不安。他们找到长官,提议进行重新清点和审核,但看上去同样只想早些回去休息的长官拒绝了他们的建议。早有懂事的老兵劝住了愣头青们,告诫他们千万不要试图给大家招来无妄之灾。

东德军士兵们并没有在清点完该运走的物资之后马上离开,确切地说他们先要把货车上的东西卸下来才行。和刚才相反的是,现在轮到看戏的西德军士兵们动手了,他们得用友军送来的这些货物塞满某些已经被搬空的仓库。这些用来装载货物的箱子从外观上来看几乎一模一样,方才分不清两个德国各自国旗的士兵现在也没有办法把两批不同的货物分清,他们所能做的就是把友军的好意尽快照单全收。

“合作愉快。”临走的时候,领头的东德军官向着负责看守这里的西德军官道别,“希望下次还有合作的机会。”

汗流浃背的东德军士兵们手忙脚乱地上了车,押送着这批货物赶往下一个目的地。目送着来自另一个德国的同胞们远去的西德军士兵们则回到了各自的岗位上,他们今天的工作不会因为东德军的来访就中断。尽管如此,负责看守仓库的大部分西德军士兵在东德军到来的时候就已经擅自离岗了,哪怕什么都不做,他们也要打着帮助友军的旗号来到这里看热闹。谁也不清楚这等平淡又枯燥的生活会持续到什么时候,一切的规划看上去都是那么可笑,曾经希望能够把握命运的士兵们如今连自己的明天都掌握不住。

车队缓缓远去,热闹的仓库又回归到了寂静之中。但是,玩忽职守的哨兵们不会注意到那些在车队离开之后突然变得忙碌起来的同伴们,也不会注意到正有另外一伙人静悄悄地从仓库区不远处的树丛附近撤离。他们只是继续着之前单调的工作,把只具备象征性意义的步枪放在墙边,自己则懒散地仰望着天空、想象着自己的人生该在什么时候结束或是还能在结束之前拥有多少快活的日子。

从他们周身经过的电磁波也不会引起他们的注意——他们本来就没有办法注意到这些信息。极速向着特定方向发射的电磁波携带着人们不同的愿望赶赴目的地,每一条信息的准时到达都会为不知名的接收者带来额外的机遇或风险。在这片已经被beta触及而且大概迟早要失守的土地上,各怀鬼胎的人们为各自的目的奋斗着,他们选择了不同的道路、不同的信条以便在逐步迈向深渊的人类文明之中更好地生活下去。

种种半真半假的消息混杂在一起,让斯塔弗罗斯和卡萨德难以分清当事人的真实动机。爱国联盟和beta信徒固然是他们的首要调查目标,在此过程中他们难免会锁定一些只想早日逃到英国和美国的普通人。斯塔弗罗斯不敢轻率地把这些人定义为人类的叛徒或逃兵,其中那些身为军人又已经违反了法律的害群之马也不是现在的他们该去对付的。

在1984年4月初,尼克斯·斯塔弗罗斯和卡萨德的处境比过去要安全许多。通过联络法国的相关企业从而获得了更为安全的补给环境的斯塔弗罗斯得以从频繁联络合作伙伴的工作中抽身、同卡萨德一起调查肆虐德意志的爱国联盟和beta信徒们。前者利用广泛的恐慌和绝望在基层平民与军人中获得了越来越大的影响力,而后者则从前者的犯罪活动之中获益、服务于其协助beta灭绝人类的惊天阴谋。

至少希腊人自己是这么想的。

“从统计上来讲,10个可疑人员里面大概有7个要攒钱逃跑,2个是爱国联盟成员或同情者,最后那1个可能是恭顺派信徒也可能是获得了大人物授意的白手套。”发际线越来越后退的希腊人对他们怀疑的目标做了个总结,最后一点是他们在已经搜集到了大量证据之后仍然迟迟不敢动手(也不敢和西德相关部门直接联络并要求他们采取行动)的主要原因之一,“可以预见的是,西德的撤离行动进行得越彻底,类似的犯罪行动就会变得越频繁。”

“有一点需要注意。”坐在斯塔弗罗斯对面的卡萨德指着统计数据表格中的其中一行,“来源和下落不明的物资之中,医用器械出现的次数很多。对于想要通过黑市交易于在短时间内赚取大量资金从而实现其愿望的人来讲,他们选错对象了。”

“把这些东西发给难民或者是爱国联盟成员也没用啊,他们又没法拿医疗器械去杀beta。”希腊人疑惑不解地皱着眉头,“若说是为了所谓净化种族的美梦,不如拿这笔钱去盖个集体浴室……这种没来由的仇恨让我恶心,他们又不见得听说自己的孙子或爷爷被所谓劣等人杀害了。”

“你的创意我喜欢。”卡萨德愣了几秒,忍不住笑了出来,“不行啊,斯塔弗罗斯。凭这些调查,我们仍然只能找到一些无关痛痒的外围线索。”

希腊人摇了摇头,端起旁边的酒瓶,给自己倒了一杯白兰地。像他们这样的人暂时还不必为生活待遇而发愁,用不掉的物资可以在难民营中轻而易举地换来一名难民的忠诚。“太危险了,卡萨德。你已经冒充难民多次了,到现在为止也没有取得什么进展。这足以证明这两个组织并不是我们想象中的明目张胆地在难民中恶性增殖的普通组织,而是内部结构严谨、分工明确、纪律性较强的……总之应该比你们gla更值得他人信赖。”

卡萨德将刚收到的一份情报塞在了抽屉里,走到窗边,用略带骄傲的目光看着一个个从外面路过的工人。“伯顿他们马上就要去布达佩斯,在这期间我们要把情况控制住,就这么简单。为了你的祖国和同胞,你可以躲进深山老林打游击;为了我的祖国和同胞,我可以把我人生之中最宝贵的十年用在沙漠里、战场上、和不同部落的尔虞我诈之中……”他从窗边返回,以不容置疑的口吻向卡萨德宣布了自己的决定,“更重要的是,我们对自己的信仰都是无比忠诚的,你应该能理解我的决定。在其他种种试探都失败之后,潜入他们之中是最管用的方案,哪怕之前的尝试并不成功。”

说着,阿拉伯王子把自己办公桌上的文件一股脑地丢给了斯塔弗罗斯,作势要出门。

“等等。”希腊人拦住了这一次明显莽撞了许多的同伴,“……上次的计划都是你自己制定的,这次得我来。这些个恭顺派的信徒既然要伪装成基督徒,咱们当然就要从这个角度出发去做我们自己的伪装。信我,我比你更懂主和耶稣基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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