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四章 铁槛寺(2/4)

似他这般两世为人,沿袭了前世不少观念,处处体贴照应的,反倒是极少数。因是想到宝玉,能和声细气与丫鬟往来,极少颐指气使,这位宝二爷倒真真儿是异类。

不过他依旧是个废物!

舒展身形,任凭碧桐伺候着穿戴齐整,碧桐抬眼瞥了眼,低声道:“老爷是累了吗?”

“嗯。”李惟俭含糊应着。

碧桐便道:“那过会子我在车上伺候老爷一遭如何?”

“嗯?”李惟俭看着碧桐面上全是小意,禁不住笑着挑了挑其下颌,笑道:“也好。时辰不早,咱们这就去城里。”

其后丁家兄弟赶了车架来,内府打发了二十余护卫骑马伴行,一行人等浩浩荡荡去往城里。这乐亭不过区区县城,地处偏远,并不如何繁华。

是日李惟俭包下酒楼,好生与内府、工部官佐宴饮了一番。此时李惟俭盛名在外,乐亭地方官吏无不心生向往,唯独县令走通了门路方才入得酒楼。

李惟俭喝得熏熏然,当日便留宿乐亭城中,转天辞别一干内府、工部官员,启程回返京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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昼行夜宿,不过两日间,一行人等回返京师。此时眼看便要冬月,李惟俭一则思量着督造炼钢设备须得留在京师,二则宁国府发引近在眼前,他与贾家沾亲带故的,总不好视而不见。

临近晌午回返自家,红玉不在家中,傅秋芳紧忙张罗着烧了热水,伺候着李惟俭沐浴更衣。

小别月余光景,二人自然满是柔情蜜意。傅秋芳许是心下念得紧了,一双媚丝眼始终离不得李惟俭,一会子说其定然没吃好,瞧着身形好似瘦了;一会子又说海风太硬,脸颊瞧着都有些皴了。

李惟俭沐浴过,扯着傅秋芳在家中闲坐,傅秋芳便将这月余的大事小情一一说了。家中不过是些鸡毛蒜皮,不值一提的小事儿。

倒是外间,曹允升等财主三日一问,恨不得追到乐亭逼问李惟俭所办铁务要不要募资。虽说先前李惟俭要办铁务,不少东家都心下腹诽,可人的名树的影,如今李财神便是金字招牌。

寻常人办铁厂不过是铁厂,李惟俭要办铁务,谁敢保不会是下一个水泥务?

京师距乐亭快马一日便到,那新造高炉日产八万斤生铁得消息这会子怕是早就传遍京师了。八万斤啊,这还只是一个高炉,待另外两个立起来,便是年产亿斤也没准!

这帮财主都是眼明手快之辈,有的一门心思要入股,更有不少人暗戳戳投办了厂子,打算造铁制日常用具。

因着地利,乐亭铁务出产的生铁成本还不足其他地方所产的三成,便是铁务半价往外发卖,这帮东家加工后铺往大江南北也有赚头。靠着低价优势,不消一二年便能将京师乃至沿海各地的铁厂挤兑倒闭。

“……曹东家昨儿还说呢,若老爷回来了,务必让老爷赏光,曹东家包下柳泉居为老爷接风洗尘。”

李惟俭笑道:“也好,过几日聚齐了这些财主,先将风声放出去。这等事儿内府都是办熟了的,往后也不用我费心。”

傅秋芳心疼道:“老爷才这般年岁,每日差事不断,可不好太操劳了,免得往后坐下病根儿。”

李惟俭笑着应承,傅秋芳转而又说起那暖棚营生来。李惟俭十万两银钱砸进去,那暖棚扩大了七倍,红玉偶尔过去查看一番,余下都是来旺在打理。眼见要进冬月,各色果蔬该开花的开花,该结果的结果,倒是不曾出岔子。

股东之一的王熙凤这些时日打理东西二府大小事宜,忙得不可开交。红玉跟在身边儿,眼瞧着刚到宁国府,那荣国府的下人就跟了过来;方才回荣国府,宁国府的婆子又找上门来。

王熙凤忙得脚打后脑勺,偏生乐在此中,半点偷安推诿也无,事无巨细一一料理,惹得两府上下交口称赞。

这些时日,先是缮国公诰命亡故,王夫人与邢夫人去打祭送殡;跟着西宁郡王妃华诞,送寿礼;镇国公诰命生了长男,预备贺礼;又有胞兄王仁连家眷回南,一面写家信禀叩父母并带往之物;又有迎春染病,每日请医服药,看医生启帖、症源、药案等事,亦难尽述。

李惟俭听到此节,连忙问道:“二姐姐病了?可要紧?”

傅秋芳又不是聋子,李惟俭与迎春的事儿传得荣国府上下尽知,红玉虽守口如瓶,可跟随往来的丫鬟偶尔提及只言片语的,傅秋芳也能忖度出来。

傅秋芳心下极为不解老爷为何招惹荣国府二姑娘,却不好问出口,只道:“二姑娘不过是染了风寒,起初方子有误,这越是用药便越咳得厉害。后来二奶奶做主请了张友士,不过两副药下去,二姑娘发了汗,这身子就逐渐大愈了。”

李惟俭颔首,这才放下担忧来,说道:“明儿不去衙门,且歇息一日,下晌我去荣国府瞧瞧。哦,是了,工部副郎李鼎玉介绍了个实学举人,说此人便是走寻常科举也能名列皇榜,正要寻个西席的差事以待春闱。

明儿你让吴海平拿了我的名帖去请一番,正好儿给兰哥儿做先生了。”

傅秋芳埋怨道:“大姐姐来过两回,也就是瞧着老爷没在才没问出口。老爷这事儿应承了许久,不想这会子方才办妥。”

李惟俭苦笑道:“这能怪我?好先生,尤其是擅实学的可不好找啊。”

二人说过好一会子话,眼见李惟俭疲倦,傅秋芳便顺势起身去外头处置家事。过得半晌,点过碧桐细细问了,听得李惟俭果然给碧桐开了脸,傅秋芳心下略略腹诽,板着脸道:“打明儿起你就跟着我身边儿,回头儿挑几个头面儿,算是老爷赏伱的。”

碧桐唯唯应下,不见半点骄狂,傅秋芳略略松了口气,暗忖还好这西夷女子好糊弄,换做大顺女子,又不曾读书识字,说不得便会恃宠而骄、闹腾起来。

这一日再无旁的事儿,唯独吴海平晚饭后寻了李惟俭,吞吞吐吐的说,吴海宁捱了两顿板子,如今吃了教训,求着想回来,便是做个伴当也行。

李惟俭乐道:“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你那兄弟须得好生磨砺一番。嗯,不急,先当一年门子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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