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三章 道爷我成了(1/2)

湘云是个喜热闹的,姊妹们都要去,她又怎会不去?

且先前俭四哥送了她自行车,小姑娘心下正觉着俭四哥好呢,虽有些羞怯,却也忍不住想多见见俭四哥。

眼见湘云嗫嚅着不言语,王熙凤见好就收,道:“那我便当你也要去了。”

“哦,那就去。”

王熙凤顿时咯咯咯笑道:“你们瞧瞧,云丫头这会子都不会说话了。”

“凤姐姐再打趣我,小心我给你个好儿!”

王熙凤笑道:“诶唷唷,我可招惹不起,走了走了。”

王熙凤笑着离去,只余下湘云独自羞怯了好一阵。到得隔天,一早众人齐聚荣庆堂,叽叽喳喳说来说去,却是除了宝钗、宝玉一并都去。

宝玉是因着棒疮未愈,宝钗只说家中另有事情耽搁,却不曾说到底是何事。

实则昨儿得了信儿,宝钗便与薛姨妈商议了,赶巧薛姨妈这阵子正给薛蟠谋着亲事,这几日内府眷属有场小聚,薛姨妈便琢磨着带宝钗同去。此为一则,二一则,是宝钗念及众人都去,她正好留下多与宝玉往来。

因是虽面带遗憾之色,却不顾探春劝说,只是摇头不去。

贾母眼见此事定下,便让王熙凤过府去商议启程日期。王熙凤处置过家中事务,到得未时,听闻李惟俭乘车回返,这才自大观园往竟陵伯府而去。

自东角门入得会芳园里,随着婆子往前头行去,刚过悦椿楼便遇见了来迎的红玉。

王熙凤就笑道:“今儿你可算得闲了?”

红玉就嗔道:“好歹能歇俩月,到了七月又要忙着暖棚营生。二奶奶这撒手掌柜当的好,我这般的不就得跑断腿?”

王熙凤笑着说:“这庄子里的事儿,该抓抓,该放放,都拢在自己身上,受累不说,难免有疏漏的。”

红玉就道:“二奶奶说的是,我看庄子里有几个得用的,正想跟二奶奶商议着提个管事儿之类的。”

王熙凤就道:“这是正经事,回头咱们碰碰。依着我,往常那些庄头用不得,须得提拔些新人。”

“二奶奶说的是。”

二人说话间自登仙阁一侧角门上了箭道,正往前走着,王熙凤便问:“俭兄弟可回来了?”

“回了,方才到家,内府的乔郎中就寻上了门儿,这会子正在前头招待着呢。”

王熙凤颔首,说道:“那我就先寻秋芳说会子话儿。”

二人绕过仪门,入得内中却见傅秋芳等正与李惟俭寡婶、李纹、李绮说着顽笑。王熙凤到来,自然又是一番热闹。

说起消暑之事,便定下五月十二这一天。

刘氏自觉待在此处众人不自在,略略坐了片刻便起身离去,往后头寻甄氏说话儿去了。

又过得半晌,王熙凤眼见李惟俭还没回来,便要起身告辞。恰在此时,李惟俭满脸古怪地进了东路正房。

见了王熙凤,这才展颜招呼:“二嫂子来了?”

“俭兄弟。”

众人纷纷落座,李惟俭便笑道:“二嫂子可是来商定日子的?”

“正是呢,方才与秋芳商议着,定下了五月十二。”

傅秋芳就道:“到时须得劳烦二嫂子多看顾些,近来厂子拆分,我怕是去不成那别院了。”

她口中满是惋惜,王熙凤却艳羡不已。单只是掌控暖棚营生,王熙凤心下就有些瞧不上荣国府事务了,那傅秋芳可是管着蒸汽机厂子,据说还要拆开铺展成十来個厂子,那得是多大的场面?

王熙凤应下,转头又问:“俭兄弟这几日不去?”

李惟俭道:“这却不好说了,近来刚好庶务繁多。”

王熙凤却哪里肯信?只笑道:“再繁忙,总要抽空去歇歇。”

李惟俭笑道:“二嫂子说的是,我尽量吧。”

此事定下,王熙凤眼看时辰不早,便起身告辞。傅秋芳将王熙凤送过府去,待回转了,端了一盘井水镇过的西瓜来,眼见李惟俭蹙眉不已,便乖巧地起身为其揉捏肩膀,悄声问道:“那乔郎中可是有麻烦事儿?”

李惟俭顿时面色古怪,道:“送礼。”

“送礼?”

傅秋芳心下纳罕,自打良人位高权重,年节时总有人登门送礼。既有官场往来,又有如曹允升那般合股的东家。

傅秋芳遵着李惟俭的吩咐,若是人情往来,便回送差不多的礼物;若是求着办事儿,东西收下事儿不办,转头将东西退回去就是了。

能让李惟俭面上古怪的,傅秋芳还是头一回瞧见。

她也不言语,只是愈发尽心为李惟俭揉捏。过了须臾,李惟俭仰头靠在两团萤柔里,一双秀气的手便轻轻揉在其太阳穴上。

李惟俭说道:“拆分的锅炉厂原定城外那一片,不是紧挨着桂花林吗?”

傅秋芳道:“妾身听闻曹东家亲自去与那家谈了。”顿了顿,道:“莫非那家人走了乔郎中的路子?”

李惟俭嗤的一声乐了,道:“可不就是?那家也是内府皇商,有个名头,叫做桂花夏家。也不知怎么跟乔郎中说的,以地换股子也就罢了,还想将独生女儿送过来。”

“啊?”虽预料着迟早会有这么一天,可傅秋芳依旧惊呼出来。

想来也是,李惟俭才多大年纪?领着武备院的实职不说,爵封二等竟陵伯,可谓少年得意、无人不识。

官宦人家好歹还要些脸面,那些商贾就好似闻到花香的蜜蜂一般,迟早会扑将上来。因着李惟俭不缺钱,只怕这等没脸子的一准儿在女子身上打主意。

虽明知如此,傅秋芳却不好多说,只问道:“老爷是如何想的?”

李惟俭道:“虽说娶妻娶贤、纳妾纳色,可我也不是那等什么脏的、臭的都往家里收拢的。若说旁的姑娘也就罢了,那夏家姑娘我偏生有所耳闻。”

“怎么说?”

“骄矜蛮横,不是个好相与的。若真纳进门,这家里怕是就没消停日子了。”

傅秋芳噗嗤一声就笑了:“老爷多虑了,以老爷之威,不过是一商贾之女,不拘从前如何性情,来了家中是龙得盘着、是虎得卧着,还能倒反天罡不成?”

李惟俭乐道:“有道理,只是老爷我不耐这些麻烦。在外头见天算计,就想着归家清闲清闲,实在懒得理会这等女子。”

傅秋芳不由得担忧道:“那乔郎中那头儿……”

“他不过是捎带一句话来,话已带到,旁的又跟他有什么干系?”

傅秋芳这才放下心来,继而又听李惟俭道:“说来夏家也是下了血本,嫁妆不下二十万,还允诺来日百万家资都送给外孙。”

傅秋芳顿时眼睛瞪大!呼吸不由得粗重了几分!

百万家资啊,老爷说拒就拒绝了?眼见李惟俭嘴上说着惋惜,面上却浑然不曾在意,傅秋芳顿时眼含秋水,只觉这般良人方才是顶天立地的大丈夫!

傅秋芳打理厂子账目经年,都道‘居移体、养移气’,如今多少养出了一股久居上位的贵气来。可这会子被李惟俭轻飘飘一句话便打得烟消云散,心甘情愿伏低做小,心潮激荡之下,竟有几分动情。

不觉有些分神,双手便缓了几分,李惟俭探手抚在其挺翘,就听一声腻哼,睁眼便见傅秋芳已然满面桃花。

许是被李惟俭瞧得羞赧,腻声道:“老爷啊~”

难得见傅秋芳动情,李惟俭不由意动,起身扯着傅秋芳便往卧房走:“老爷我后背痒痒,你快来帮我抓抓。”

内中香菱与琇莹对视一眼,都是过来人,哪里不知这二人所为何事?当即掩口而笑,赶忙退出来关了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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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到得五月十二这日,一早两府便热闹起来。

贾家这边厢,三春、黛玉、湘云、王熙凤,单是正经主子就六位,算上每人的丫鬟、婆子,加上随行仆役、小厮,算算竟三、四十口子。当下莺莺燕燕,热闹非常;

另一边厢也不遑多让,香菱、晴雯、琇莹、红玉、李纹、李绮,丫鬟、婆子虽少了些,却又多了十几个身形彪悍的北山护卫。

王熙凤居中协调,这边厢招呼姑娘们快上车,那边厢又与红玉商议车架顺序,真真儿忙得不可开交。

眼见忙不过来,大奶奶李纨便迟走一会子,也来帮衬。待全员齐整,车架眼看要启程,李纨这才欲言又止地拉过王熙凤,低声道:“有些话本该我来说,可又不知如何开口。”

王熙凤纳罕道:“大嫂子有何为难的,尽管说来。”

李纨便苦着脸儿道:“凤姐也知,我那兄弟如今孤苦伶仃就一个人,年节时进家庙只他一个人,怪可怜的。虽说纳了秋芳,又将四个丫头收了房,可到底念着正室没进门,一直都不曾要孩儿。这……”

王熙凤瞬间意会,心下只略略为难,念及李惟俭的恩情,瞬间颔首道:“大嫂子这话说的是,只怕恭人与李祭酒都盼着俭兄弟赶紧开枝散叶呢。这话的确不好说,不过湘云性子爽利,我得空四下与她说了,料想一准儿应承。”

李纨笑了下,还是苦着脸没言语。

王熙凤这才恍然,是了,若只是湘云一个还好说,别忘了那边厢还有个林妹妹呢。这林妹妹性子,她也摸不准,倒是一时间捉摸不定。寻思良久,又咬牙道:“大嫂子放心就是,我一并都说了,成与不成的,只当探底了。”

李纨这才感念道:“劳烦你了。”

王熙凤因着李惟俭之故,与李纨颇为亲近,闻言一甩帕子道:“都是一家人,大嫂子说这话就外道了。”

当下再无赘言,王熙凤选了居中一辆马车,李家那边厢有吴海宁照应着,一行二十来辆马车浩浩荡荡出得宁荣街,招摇过市,往外城而去。

这日本来暑气渐浓,待日上三竿,打西面飘来一片乌云,淅淅沥沥飘起了雨丝。姑娘们或两两相聚,或三五成群,叽叽喳喳言说着,又跟着车窗往外观量。但见‘春河曲曲柳丝丝,碧草如烟杏满枝’。于是无不雀跃。

出城十几里,车队停下休憩。有仆役自路边农户手中采买了瓜果,又用井水洗干净了,四下分发。

湘云、探春、惜春因着年岁相当,便凑在一处吃着瓜果,抬眼见山上一庙观,湘云便道:“这道观好生眼熟。”

探春瞥了眼身旁的惜春,悄然扯过湘云便道:“那便是玄真观。”

湘云颔首,赶忙观量惜春一眼,只见小姑娘咬着下唇朝山上庙观凝望,也不知其心思如何。

湘云心下动容,想要劝慰几句,一时间又不知如何开口。正待此时,忽听得前头喝骂:“哪里来的野道士,再贼眉鼠眼往这边厢观量,小心剜了你的狗眼!”

湘云赶忙扭头,就见王熙凤遥指一青年道士喝骂。那道士眼见有护卫上前,慌忙稽首,不迭地闷头快步行过。

湘云只道是个寻常无礼的道士,心下也不曾在意。略略用了些茶点、果子,一行人等上车又启程,朝着那香山逐渐远去。

却说那道士信步而行,行了一阵,迎面便见一人戴着遮阳斗笠而来,到得近前拱手问道:“敢问道长,玄真观距此还有多远?”

那道士稽首还礼,扭身一指道:“那山上便是,善信须得走上半个——额——”

一双有力臂膀忽而勒住其脖颈,只须臾便昏厥过去。

那五短身材戴着斗笠的农人撒手,往四下扫了眼,窸窸窣窣,转眼便有十来个番子围拢过来。

“郎中!”“大人!”

那人随手丢下斗笠,露出吴谦的面容来。那吴谦瞧着昏在地上的道士蹙眉道:“你们来看,此人像谁?”

众番子连忙围拢过来,有一番子忽而倒吸一口凉气,道:“这……怎么瞧着与废庶人这般挂相?”

另一番子恍然道:“还真是!大人,此番大功到手了!”

吴谦乜斜一眼道:“本官做事不求有功但求无过,无凭无据的,只凭挂相,尔等以为圣人信不信?”

“这……那大人以为?”

吴谦眯眼扫量着远处的玄真观道:“盯着贾敬那厮数月一无所得,不如就来个打草惊蛇。”冲着地上那道士摆了摆手,番子会意,立刻有两人上前抽出刀子来。

吴谦‘啧’的一声,道:“不要留手尾!”

二人收了刀子,拖着道士到得远处小河里,随即按住那道士将其头浸在水中。那道士猛的醒来,扑腾着挣扎了好半晌这才咽了气。

俩番子又将其丢在小桥下游,伪作失足溺水而亡,这才会同吴谦,又散落四处。

一个时辰后,有火工道人下山采买瓜果,路过桥边,瞥见有穿着道袍的浸在水中,慌忙过去查看。

待翻转了身形,看清那道士面容,顿时大骇,紧忙丢了担子往回就跑。

一路呼哧带喘跑回玄真观,进得大殿里噗通一声跪倒叫道:“真人!信阳……信阳溺毙了!”

当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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