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四章 偷腥(2/2)

待旁的丫鬟都下去了,晴雯这才蹙眉过来道:“四爷,往后可得小心些,昨儿夜里那会子刚好云姑娘在大池子里呢。今儿催问琇莹,四爷也知琇莹嘴拙,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刚巧二姑娘也来了,亏得婆子来报丧,不然指不定就被人瞧出来了。”

李惟俭讪笑不已,说道:“下回不会了。”

嘴上这般说着,心下回想起昨夜情形,兀自啧啧称奇。他也不曾料想,二姐姐竟这般大胆!被那司棋撺掇一番,夜里竟来寻了自己个儿。二人一时情动,除了不曾入巷,倒是好生厮混了一番。

想起池中二姐姐身形丰润、樱唇殷红,李惟俭不自查地心中一荡。随即赶忙打消念头,这等事儿可以不可再,若传扬出去,二姐姐可真真儿不要做人了。

他又问起黛玉情形,香菱刚好进来,便道:“林姑娘今儿几次蹙眉,想来是没见着四爷之故。”

李惟俭手指轻轻敲击桌案,思忖了半晌,寻了铅笔纸笺写下一段话,塞给香菱道:“你去给林妹妹送去。”

香菱接过,笑着转身而去,过得半晌回来道:“林姑娘收了,至于赴不赴约就不知了。”

李惟俭笑而不语。以黛玉的性子,接了便是应下,若不应,只会当面将纸笺推拒回来。

这日各自用过晚饭,临近上更时李惟俭独自出了主宅,信步行到睹新楼左近,果然遥遥便见一身形藏在楼门口。

到得近前,那身形屈身一福道:“四爷,姑娘在楼上等着呢。”

李惟俭仰头观量,便见楼上露出巴掌大的小脸了,匆匆一瞥便缩了回去。李惟俭压低声音与紫鹃道:“去告诉你家姑娘,就是别有去处。”

紫鹃欲言又止,到底还是应下,返身去了楼里。过得须臾,便见黛玉缓步而下,到得近前有些羞涩,低声说道:“你要带我去哪儿?”

李惟俭探手抓了黛玉皓腕,扭身就走,只道:“妹妹随我来就是了。”

黛玉小吃一惊,扭头观量紫鹃,就见紫鹃闷着头随在后头,这才略略松了口气。

二人到得园门前,早有护卫备好了马匹,黛玉瞧了李惟俭一眼,当下也不多言,任凭其将她扶上马,随即他也上了马,而后催马朝着山上行去。

夜里走马,李惟俭一手提了煤油灯照明,一手控着缰绳,黛玉无处抓手,只得返身紧紧搂住李惟俭脖颈。

行出一阵,眼见离园子远了,黛玉这才道:“咱们要去哪儿?”

李惟俭扬了扬下巴道:“山顶,夜里观星,黎明看日出。”顿了顿,就听其说道:“与妹妹往来许久,却一直困在府中。好容易得了机会,干脆做点儿没意义却有意趣的事儿。”

黛玉一双似泣非泣的眸子顿时满是笑意:“偶尔做些蠢事,说不得往后还会津津乐道,也未尝不是一桩美事?”

李惟俭笑道:“哈哈,妹妹果然与我想的一样。”

当下催马到得香炉峰半山腰,二人翻身下马,拴了马匹又寻小径登山。黛玉体弱,攀行一半眼见不支,李惟俭便将其背负身上,一路到得香炉峰顶石坪左近。

黛玉下得身来,借着煤油灯这才瞧清,此处不知何时搭起了帐篷,内中用具一应俱全,连那净桶都预备了。帐篷前更是摆了一支大号的单筒望远镜,想来便是早有预备。

她笑着看过来,李惟俭便道:“昨儿就想着了,今儿一早打发人来布置,总不好太过委屈了妹妹。”

黛玉便主动扯了李惟俭的大手,眼里满是柔情蜜意。于她而言,精巧能过得,粗疏也能过得,要紧的是陪在身旁的人是谁。人对了,一切便不用在意。

夜里峰顶寒凉,李惟俭扯着黛玉入帐篷,寻了毯子为其围上。转头又升起了篝火,火堆里好似掺杂了冰片等物,香气四溢之余,又将蚊虫尽数驱赶一空。

眼瞧着李惟俭摆弄望远镜,黛玉便挪了马扎坐过来,不觉便靠在李惟俭肩头。李惟俭扭头看过来,黛玉悠悠道:“忽而想起了小时,我那会子一发病,夜里就睡不下。妈妈总哄着我瞧星星,”展颜一笑:“如今想来好似就在眼前一般。”

李惟俭心下怜惜,揽过其削肩低声道:“从前是岳母陪妹妹,往后自有我来陪妹妹。”

“嗯。”

静夜里,篝火噼啪,鸟兽幽鸣,二人簇在一处,只静静感知着那一刻的情思与旖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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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国府。

虽是尤氏主理贾敬丧事,可一应米粮都从荣国府公中走,是以处处都离不开凤姐儿。眼见入夜,凤姐儿还在与尤氏在前头忙活,那平儿随在一旁,因是贾琏自铁槛寺回返时,到得家中便只有小丫鬟丰儿来迎。

贾琏风尘仆仆,略略清洗了,换过一身衣裳又往贾政处回话。待转回来,已然上了更。

琏二爷抄起茶壶倒了一盏凉茶,饮过半盏问道:“二奶奶呢?”

丰儿回道:“还在同珍大奶奶在前头处置呢。”又道:“奶奶寻思着二爷今儿怕是回不来,不想二爷就回了。”

贾琏道:“有贾蔷在,无需我在铁槛寺看顾着。”

忽而听得后房传来声响,疑惑问道:“谁来了?”

丰儿道:“尤老安人带着二姐、三姐来奔丧,如今就住在后头。”

贾琏顿时心念一动,说道:“老安人也来了?我须得去请安一番。”

当下饮过茶水,撇下丰儿径直往后头而去。

那尤氏母女前几日方才来过,不想再来时却是要奔丧。因宁国府已经没了,母女三人便只好在凤姐院儿后头安置了。

这会子二姐、三姐正与丫鬟说着顽笑,忽见烛光一暗,抬眼便见贾琏笑吟吟的行了进来。

二姐、三姐赶忙起身,一并屈身福过,贾琏瞧见两女颜色,顿时惊呼‘尤物’,当下虚扶了,又见尤老安人歪在炕上睡着,干脆搬了椅子落座,与两女说起话来。

感叹了一番人生无常,待说起旁的来,但见二姐娴静、三姐风流,直把贾琏弄得好似百爪挠心一般。

本要兜搭一番,奈何尤老安人尚在,贾琏便强忍了下来。正要起身离去,却见那尤老安人一骨碌起了身。

瞥见贾琏,顿时喜道:“哟,是琏二爷来了。老身这厢有礼了。”

贾琏赶忙避过:“老安人客套了,什么二爷不二爷的,您老面前断没有我拿大的道理。”

尤老安人就笑道:“琏二爷这般说,我就充一回大。”

“该当如此,该当如此。”

尤老安人又道:“下晌瞧见大姐(巧姐),不想如今也这般大了……怎么也不见二爷、二奶奶再要个孩儿?”

贾琏笑道:“这却不急。”心下却不免刺痛,那王熙凤生不出儿子来,又拘着他不许纳妾,世间哪儿有这般道理?

那尤老安人顿时拉下脸来:“你们两口子如今也不小了,可得抓紧。这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贾琏愈发不耐。

尤老安人观量神色,又说起丧事来,过得半晌又兜转回来道:“哎,真真儿是人生无常。我如今也土埋了脖子,只惦记着二姐、三姐的婚事。可这一时间也不知上哪儿寻合适的人家,原本还指望着大姐,只可惜——”

贾琏顿时心思又起,眼看二姐好似粉面桃花,三姐嫽俏风流,便笑道:“这有何难?我素日里郊游广阔,还真就识得几家王孙贵胄。以二姐、三姐的品格,许之绰绰有余。”

都是成了精的狐狸,尤老安人哪里会信?面上却作惊喜状:“果真?诶呀,那此事就要拜托琏二爷了。”

“好说,都是自家亲戚。往后老安人常往来,我必给二姐、三姐寻个妥帖的婚事。”

眼见贾琏一句话瞥向两个女儿三回,尤老安人顿时暗笑不已,思忖道:这天下果然就没有不偷腥的猫儿。

又说过一会子话,眼见一更过半,又有丫鬟来回,说是凤姐与尤氏往这边回了,贾琏这才恋恋不舍起身回了自家。

过得须臾,王熙凤果然回转。贾琏被那二姐、三姐撩拨得淫心渐起,眼见凤姐坐在梳妆台前卸头面,便禁不住过来腻歪。

探手放在触碰王熙凤肩头,王熙凤一抖肩膀甩下,扭头蹙眉道:“累也累死个人,偏生你这会子还想着这些?”

换做往日,贾琏定会赔笑小意温存一番。奈何今时不同往日,自打承了嗣,手中银钱渐多,又屡屡得族中子弟奉承,脾气渐涨之下,哪里还耐烦去哄凤姐?

贾琏撤手冷哼一声,道:“偏你累,我就不累?我守着铁槛寺一日,逢人就问我何时要儿子。你若不想生,爷找旁人生去!”

王熙凤也不是个好脾气的,闻言顿时恼了:“好啊,你找就是了,我不拦着!”

素日积威尚在,贾琏心中没底,只丢下一句“不可理喻”,抱了枕头就往前头去了。

到得书房里,寻了小厮兴儿,自怀中寻了一副头面来,悄然吩咐:“你去寻鲍二家的说说,就说事成之后,我这边另有赏赐。”

兴儿领命而去,贾琏在书房里兜转好半晌,那兴儿才蹑足回返,兴冲冲道:“二爷,成了!”

兴儿便道:“鲍二家的说二爷二更尾再去,她男人这会子正喝着呢,说不得一会子就醉了。”

“好好好!”贾琏搓手连赞,随即耐着性子枯坐书房里,三不五时便会抬眼瞧上座钟一眼。

却说凤姐洗漱过,平儿正伺候着其洗脚。端坐绣床上,凤姐越想越不对,忽而蹙眉道:“你那好二爷这会子说不得与哪个狐媚子厮混去了。”

平儿噤声不敢言语,凤姐越想越恼,抬脚点了下平儿肩头:“你去,瞧瞧他在没在书房。”

平儿欲言又止,却知这会子王熙凤在气头上,不好劝说,便只好应下。平儿将差事交给丰儿,起身往前头寻来,不片刻到得书房前,便见内中烛影晃动,贾琏正趴在桌案上也不知忙活什么呢。

平儿正要回返,忽见贾琏起身,与一人交代了什么,随即兴冲冲出得门来,朝着后头鬼祟行去。再看房里,那也不知是兴儿还是谁的人,端坐书案之后,竟充起了贾琏来。

平儿抿嘴不言,悄然缀上,眼见贾琏一路兜转,半晌停在一处仆役院前,轻轻敲门。等了须臾,门扉推开,贾琏霎时间扑过去道:“小蹄子,爷这心里不知有多急,怎地才开门?”

那女子道:“他才睡下,不是说二更尾吗?二爷怎地这会子就来了?”

门扉关上,那女子又探头左右观量,平儿紧忙藏在树后。借着内中烛光隐约瞧清楚,那女子乃是鲍二家的。

平儿停在原处左思右想,拿定了心思方才回返。

这会子王熙凤已然躺下,眼见其归来,忙问道:“如何?”

平儿便笑道:“还说呢,若不是我搬出二奶奶来,只怕就走不得了。”

王熙凤顿时嗤笑道:“那岂不是遂了你的意?”

眼见平儿脸上嗔恼,王熙凤探手一勾,笑道:“今儿伺候不成二爷,那边伺候伺候二奶奶如何?”

平儿恼了:“再浑说我真去寻二爷了!”

王熙凤顿时咯咯咯笑个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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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曦微明,黛玉睁眼,便见自己个儿钻在李惟俭怀中。想着在其怀中睡了一夜,黛玉不禁俏脸泛红。略略错开头,便见李惟俭面容沉静,呼吸安稳。

打量好半晌,黛玉心下动容,只觉俭四哥为其所做繁多,她却无以为报。不禁情动之下,悄然扬起小脸,循着那鼻息下轻轻印了下。待分开,又觉有些不够,便又印了上去。

忽而便见李惟俭睁眼,黛玉心惊之下待要躲,却哪里还躲得开?旋即便被李惟俭箍住脖颈,又撬开了牙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