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五章 我有一宝要献给伯爷(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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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说忠勇王心思如何,且说这一日荣国府还在治丧。

贾珍入罪前一直担着世职,入罪后同僚、旧友自然避之不及,因是此番前来吊唁的多是勋贵之家,却也看在荣国府颜面上只打发了家中子弟前来。

宝玉棒疮未愈,又因众姊妹去了香山别院,心下郁郁,惹得王夫人担忧不已,每日都看顾着;王熙凤与尤氏例外忙活着,接待往来官员眷属;尤家母女三人名为帮忙,实则干脆住进了凤姐后院儿,尤老安人倒是帮着迎来送往,那二姐、三姐或是游逛大观园,又或去看望宝玉。

自打贾琏见过姊妹二人之后,心下动念不已,奈何因着年岁不好凑上跟前,又因贾蔷到底年弱,只得又往铁槛寺而去。

阖府忙碌不休,也就无人提及接众姑娘回来之事。倒是王夫人因着宝玉念叨,想起了这一遭,问过贾母,贾母便道:“如今家中乱糟糟,她们回来还要人看顾着,我看不妨多留几日。”

顿了顿,又问:“这几日俭哥儿也去了?”

不待王夫人回话,凤姐儿便道:“俭兄弟十三那天去了一回,十四就回来办差了。俭兄弟生怕怠慢了姑娘们,特意留下红玉与一个管事儿的看顾着,老太太安心,定不会出了岔子。”

贾母笑着颔首道:“俭哥儿为人周到,我有何不放心的?”

又想那李惟俭行事稳妥,断不会犯下冒昧之事,贾母便放下心来。

贾家发丧有条不紊,薛家却是另一番情形。

论起来,薛姨妈等与贾敬并无亲戚干系,只是因着王夫人之故方才与宁国府牵扯上。

薛蟠与贾蓉、贾蔷臭味相投,为人倒也有几分义气,跟着贾蔷忙前忙后,很是张罗了一阵。

薛姨妈与宝钗连着外出几日,为的不是旁的,正是薛蟠的婚事。

原本便相中了内府桂花夏家,且不提那夏金桂姿容不差,单是那百万家资,薛姨妈心下便千肯万肯的。宝钗也道,哥哥薛蟠是个浑人,须得寻个厉害的管束着,不然来日说不得还会惹出多少麻烦来。

有宝钗此言,薛姨妈顿时定下心思,托了媒人上门问名,前后两回,那夏家却屡屡推脱。媒人只回话,夏孺人只一个独女,舍不得如今就嫁了。

这般推脱之言,谁听不出来?薛姨妈惋惜之余,只得暂且熄了心思。谁知峰回路转,这日一早那媒人喜滋滋登门,见面便打躬作揖道:“恭喜太太、贺喜太太,那夏家扫听了大爷人品,此番到底松了口儿!”

薛姨妈顿时大喜过望,紧忙将媒人请进来,又命丫鬟同喜寻了红封,足足给媒人塞了二百两银子,那媒人才细细说来。

“说来也巧,姑娘身边儿的丫头外出采买水粉,赶巧就迎面撞见薛大爷。瞧了几眼记在心里,回头儿与姑娘说了,听闻薛大爷相貌堂堂,那夏姑娘就千肯万肯的。夏孺人拗不过女儿,只得又寻了老身来说项。就不知太太这会子是何心意?”

薛姨妈与宝钗对视一眼,眼见女儿并无反驳之意,忙笑道:“我还有什么好说的?本就是天作之合,可不好拦在当中做恶人呢。”

媒人便道:“太太既这般说了,那不妨先换了庚帖。”

薛姨妈应下,赶忙先将薛蟠生辰八字写在红封上,又允诺事成之后有重谢,强留了媒人吃了一盏茶,这才将其礼送出去。

媒人前脚刚走,薛蟠便兴冲冲回返。

进得院儿中,乐滋滋嚷道:“妈妈、妹妹,我回来了。”

薛姨妈紧忙上前观量:“我的儿,这几日可还好?”

“都好都好,就是那铁槛寺前后不占,嘴巴淡出个鸟来。”

宝钗闻言顿时蹙眉,薛蟠打了个哈哈,又道:“方才瞧见那老虔婆又来,莫非又寻了人家?”

薛姨妈紧忙将薛蟠扯到房中,喜道:“我的儿,那夏家吐口了,你这婚事八九不离十!”

薛蟠眨眨眼,忽而就恼了:“谁?夏家?夏金桂?”

薛姨妈笑道:“可不就是?听人说是丫鬟瞧见了你,人家姑娘方才转了心思。啧啧,都道好事多磨,今儿方才知道果然如此。”

却见薛蟠面色铁青,忽而抄起茶盏掼在地上,唬得薛姨妈赶忙止住话头。宝钗更是蹙眉叱道:“好端端的摔那茶盏作甚?”

薛蟠拍腿道:“妈妈、妹妹被那老虔婆骗了!”

“啊?”

就听薛蟠忿忿道:“方才回来撞见冯大哥,刚好听闻那夏家想要攀附俭兄弟,舍了二十万嫁妆,只求着夏金桂去做个良妾,结果人家俭兄弟全然瞧不上眼儿,转天就回绝了!

那夏金桂大闹一场,弄得阖家皆知,不知怎么就流传了出来。如今外头都在传夏家女上不得台面,有心思的人家全都避之不及,那老虔婆是欺妈妈不知内情啊!该死!当我薛蟠是好欺辱的?我这便去给那老虔婆一个好儿!”

说话间撸胳膊挽袖子往外龙行虎步便走,薛姨妈生怕他又打死人,赶忙死命拉扯住:“我的儿,可不好再摊上官司!”

宝钗也过来阻拦:“哥哥且慢,此事说不得是以讹传讹,可不好闹得动了手。”

薛蟠急了,道:“以讹传讹?为何外头不传妹妹如何,都传夏金桂?”

薛蟠一挣,薛姨妈顿时趔趄着委顿在地,顺势抱了其大腿哭道:“你若非要去,不如先打死了我!我先走一步,也省得往后白发人送黑发人,见了你父亲不知如何交代!”

“妈妈,你——哎!我不去就是了!”

眼见薛蟠果然不去了,宝钗使颜色命莺儿关了院门,又叫来碧莲扯着薛蟠入了房里,这才扶着薛姨妈回转房中。

薛姨妈啜泣半晌,总算止住了眼泪,与宝钗对视一眼,几次欲言又止。

宝钗就道:“实在不行,就别为难哥哥了。”

薛姨妈低声道:“你道咱们家如今名声好?能娶到夏家姑娘,已然是烧高香了!”

贾母几次暗示撵薛家人等,稍稍读过书的下人都瞧得出来,荣国府又好似筛子一般,因是种种流言不胫而走。如今外间都拿薛家当乐子瞧,便是王舅母也愈发不给薛姨妈好脸色。

这名声一坏,官宦人家的姑娘自是不用想了,薛蟠的婚事就成了难题。

再者前番薛蟠在那山西煤矿上亏了大笔银钱,如今除去当初买的水务股子,以及王夫人欠下的几万两银钱,薛家的家底真真儿就空了。

那夏家只一独女,来日家产都是外孙的。百万家资啊,莫说那夏金桂颇有姿容,便是个丑八怪,薛姨妈也恨不得取回来填补亏空。

宝钗自知家中难处,娴静着蹙眉道:“那边厢不妨先答应着,我与妈妈回头儿再好生劝劝……妈妈,事到如今,也该将家中难处与哥哥说清楚了。”

薛蟠如今十八,比之小两岁的李惟俭如今顶门立户,不好再让薛蟠胡闹了。

薛姨妈思忖着,到底点头应承了下来。

却说那薛蟠回得房中,瞧着小妾碧莲左也不是,右也不是,气闷之下扬手就要打。碧莲骇得委顿在地,薛蟠却忽而停下,出神半晌,转而摸着下巴笑将起来。

碧莲看着纳罕不已,不知薛大爷犯了什么癔症,就见薛蟠矮身下来,挑了其下颌道:“小美人,夜里好生伺候了,明儿爷给你买一副头面儿去。”

往后两日,薛蟠早出晚归,或去铁槛寺帮手,或不知在何处厮混,每日熏熏然而返。薛姨妈与宝钗旁敲侧击劝过几次,薛蟠语气渐渐缓和,母女二人便以为薛蟠果然转了心思,顿时欣喜不已。

到得五月十九这日,宝钗方才瞧过宝玉回来,就见哥哥薛蟠正扯着薛姨妈说话儿。薛姨妈泪眼婆娑,兀自在垂泪不已。

宝钗以为薛蟠又惹恼了薛姨妈,顿时快步而来:“这又是怎地了?”

不待薛蟠言语,薛姨妈便道:“伱哥哥夜里梦见你父亲了。”

“啊?”

薛姨妈道:“你父只说因生前做了恶事,每日被那鬼差拷打。托梦与你哥哥,说须得做一场消业法师,方才能免了此难,也好今早转世投胎。”

宝钗心下狐疑不已,看向薛蟠,那薛蟠却只与薛姨妈说话,并不与其言语。

薛蟠就道:“寻和尚做一场法事,捐上一千斤香油就是了。明儿我去城中瞧瞧,妈妈与妹妹不好劳动,总要在内城里寻个妥帖的寺庙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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