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一章 王子腾来信(2/3)
李惟俭略略思量,拱手回道:“回圣人,微臣年弱,此时不便入朝堂。比起与人勾心斗角,微臣以为实学造物更能施展微臣抱负。”
政和帝顿时熨帖不少,能办事、不揽权,这才是好臣子啊。因是微笑道:“糊涂,不历练一番,来日如何入得朝堂?这天下大计,唯有在朝堂中方才能定下计议。武备院虽好,却不是久留之地啊。”
李惟俭笑道:“微臣还小呢,不急在一时。”
政和帝又问:“近来听闻你要往天津设劳什子化工厂?”
李惟俭顿时来了精神,说道:“回圣人,臣翻阅古籍,又走访西洋传教士,得知那硫酸自古便有制造法门。微臣私下几番尝试,将过去工艺改进了一番,如此无需绿矾,但有硫磺、黄铁,便能径直造出硫酸来。”
“硫酸?”
“此物酸性极强,可腐蚀万物。最要紧的是可用硫酸置备硝酸,若有了硝酸,则我大顺再不用各处硝官刮硝。”
政和帝本能说道:“这般说来那化工厂极为紧要啊……为何偏要去津门设厂?京师周遭莫非不能设厂?”
李惟俭回道:“圣人容禀,那厂子所产废气、废水毒性极强,若径直排入田土,则田土寸草不生;若排入江河,则江河内鱼虾死绝。微臣反复思量,觉着莫不如径直排入大海,如此也不会祸害了四下百姓。”
“原来如此。”
李惟俭又道:“除此之外,微臣还打算往辽东走一遭。辽泽日渐干涸,早有民众圩田,若辽泽一去,说不得我朝便能迁民实边,百年后关外再非苦寒之地,没准就成了鱼米之乡。”
政和帝笑道:“你倒是敢想。”
此时戴权凑上前耳语道:“圣人,再有一盏茶宫门落锁。”
政和帝点点头,起身道:“回头你列了条陈呈上来。”
李惟俭赶忙起身应下,政和帝又道:“回吧……哦,莫说朕不讲理,过会子路过刑部衙门记得看戏。”
“啊?”
李惟俭纳闷不已,政和帝却已摆驾出了玉芝宫,缀后的戴权便过来催促道:“李伯爷莫要发怔了,再迟须臾可就真个儿出不去了。”
“哦哦哦,多谢公公。”
李惟俭回过神来,紧忙随着戴权往外走。自长安左门出得皇城,那外头等候的丁家兄弟紧忙迎了上来。
“老爷!”
李惟俭朝着二人摆摆手:“无妨,不过是被圣人敲打了一番,说不得过会子还会给个甜枣。”
丁如松便道:“奶奶半个时辰前打发了吴总管来问老爷行止,不如赶紧打发人告知一声儿,也免得奶奶担忧。”
李惟俭从善如流,当即便有一护卫打马先行。
李惟俭上得车驾,与丁如峰吩咐道:“往刑部衙门走一遭。”
丁如峰应下,引着车驾径直往刑部衙门而去。
那刑部衙门便在长安左门之外,行不多时,便见衙门口聚拢了几辆马车。还有仆役上前与衙役交涉,半晌无果,只得讪讪回返。
李惟俭挑开帘栊观量,略略等了须臾,便见衙门正门一开,四名衙役搀着两个不良于行的囚徒出来,随即径直将那二人丢在地上。
那二人顿时哭爹喊娘叫唤了几声,借着衙门口的灯笼,依稀还能瞧见那二人屁股上满是血迹。
当下便有仆役扑上去,其中一辆马车探出个妇人来,跌跌撞撞奔下来迎了其中一人,一边观量一边哭嚎不已。
李惟俭离得太远,只依稀听得‘我的儿’‘苦了你’‘杀千刀’的等零星话语。
略略思量便知那二人定是王仁、王兄弟俩,此番圣人特意指点李惟俭过来观量,料想是圣人借此为其出气呢……不对!
李惟俭正要吩咐车驾快走,忽而便有一管事儿的快步到得近前道:“车中可是李伯爷?我家夫人请伯爷上前叙话。”
李惟俭心下暗自叹息,掀开帘栊道:“我在此等着,尽管让你家夫人来叙话。”
那管事儿的极为不满,正要开口,忽见丁如松等神色不善看将过来,顿时浑身一个激灵,拱拱手扭身便走。
过得半晌,两辆装着王家兄弟的马车先行过去,隐隐还能闻听内中哀嚎声。又须臾,一辆马车停在李惟俭马车侧面,帘栊挑开,露出个妇人来,正是王舅母。
这会子王舅母粉面寒霜,眼挂泪痕,瞥了李惟俭一眼便道:“儿打成这般模样,连我家老爷都被降了三级,李伯爷可满意了?”
李惟俭情知自己从不招惹敌手,总是左右逢源,更与旧勋贵往来密切,怕是惹了政和帝不满,此番是借此逼着与王家决裂?
这倒是正好对了李惟俭的心思,左右狡兔死、走狗烹,只怕王子腾也没多少年好日子过了,这会子便是得罪死了又能如何?
因是李惟俭笑道:“夫人这话说的,好似我构陷了王仁、王一般,却不知此事是谁先招惹了谁啊?”
王舅母恨声道:“儿还小……”
“咳,比我还大五岁呢,夫人这话只怕不对。”
王舅母一噎,旋即道:“我儿不过是为贵人奔走,冤有头、债有主,李伯爷不敢对贵人下手,偏要拿我儿来作筏子……”
李惟俭道:“谁朝我伸了爪子,我便剁了爪子。圣天子在位,夫人若是觉着朝廷不公,尽管去敲登闻鼓。不才家岳正为通政使,但有冤屈,我保证定能直达天听!”
王舅母又被噎了回去,盯着李惟俭咬牙道:“好好好,莫以为你如今少年得志便成了气候,咱们往后走着瞧!”
不欢而散!
王舅母辩不过李惟俭,又挂念着王伤势,便催着车驾快行而去。
李惟俭撂下帘栊,暗自舒了口气。常言道‘天心难测’,这位政和帝性子极其别扭,隐忍、记仇,又知人善用,有容人之量。亏得他李惟俭如今不可或缺,不然今日还不知是个什么情形呢。
今日之事,回头儿须得寻了老师严希尧商议一番……打定心思,李惟俭挂念黛玉,紧忙催着车驾回返。
酉正时分,车驾到得伯府,李惟俭方才过了仪门,遥遥便见黛玉、宝琴等女一并迎了过来。
“四哥。”
“四哥哥!”
“四爷!”
“老爷。”
莺莺燕燕、叽叽喳喳,李惟俭心下顿时一松。心下暗忖,若不是想着推进工业革命,这上头有恩师照拂,家中有千万家产,何妨就做个混吃等死的米虫?
他笑着上前拍拍这个,搂搂那个,最后到得黛玉身前笑着扯了其手道:“让妹妹挂心了。”
黛玉摇头道:“菩萨保佑,总算四哥平安归来了。”又紧忙问:“四哥可是被……刁难了?”
李惟俭扯着其往内中行去,笑着说道:“先前太子出面求肯,惹得圣人心下不满,此番是敲打我呢。”
眼见黛玉蹙眉忧心,李惟俭笑着安抚道:“莫忘了我的名号——李财神,不拘是乱世还是盛世,这朝廷总盼着岁用充足了才是。妹妹放心,敲打过了,圣人该用还得用我。”
黛玉这才略略松了口气,紧忙吩咐道:“四哥怕是粒米未沾,快让厨房预备饭食。”
李惟俭进得内中,紫鹃打了水来服侍着其净手。落座后李惟俭与宝琴等说了会子话,待饭食送上来,宝琴、晴雯等便知趣退下。
夜里,李惟俭与黛玉缠绵过,黛玉面上潮红逐渐褪去,这才贴在李惟俭胸口道:“早间你才走,那林秦氏便领着秦巧儿登了门。”
“又来?”李惟俭道:“怕是来打秋风的?”
黛玉嗔看了李惟俭一眼,这才道:“若只是打秋风还好说,偏那林秦氏心思大着呢,欺我年幼,竟想着将那林巧儿送进伯府来给你做妾室。”
李惟俭愣了愣,顿时笑道:“那林秦氏还真敢想啊。后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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