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层接递卸,虚实相参(2/5)

由太祖皇帝至宣宗皇帝,尚且还有“左右史臣之所记”或“兰台记注之文”。

但宣宗以后,就再也没了左右史臣的身影。

也即是廖道南所言的,“自宣德后,相权重,史职轻,而起居注寝废矣。”

明宪宗时,卢玑上书,援引古制,希望皇帝能够恢复起居注。

宪宗面上答应的好“命有司知之”,结果一不安排官职,二不调拨人手,礼部问起,他就说“缓议”。

如今竟然恢复了起居注!?

他曾作科举制度史《科试考》、谥法史《谥法》与《谥法通纪》、宦官史《中官考》、兵制史《兵制考》等等,可谓狂热史学爱好者。

见此情境哪能不动容——哪位贤臣尊礼复古,拨乱反正!

这倒是给了王世贞一个惊喜。

不过,在皇帝考成学业时记录……这阵仗,是真不怕皇帝应对不当,露了难堪啊。

还是说,若是出了差错,又要曲笔?

王世贞正想着,就见皇帝先后向两宫母后、两班先生行礼,一丝不苟地坐在了考场中间的桌案后。

他暗暗点头,皇帝的风姿仪态,倒是不差。

听闻皇帝在西苑参悟阴阳之道,一静一动,早晨锻体练拳,午后打坐钓鱼,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就在王世贞在脑海中随意发散的功夫。

场上太监净鞭三响。

一名日讲官替皇帝铺纸研墨,两名经筵官上前一步,站在皇帝身后,盯着皇帝仪态。

纠仪官来回巡视。

当。

黄钟一响,香炉之中升起三缕杳杳香火。

皇帝起身,面对两宫、先生再度行礼:“请母后、先生考校。”

礼数周全,一板一眼。

王世贞与身旁的翰林学士,不约而同投去目光。

陈太后当先有了动作。

她看着皇帝,直入主题:“物有本末,事有终始,知所先后,则近道矣,何解?”

王世贞站在特赐的位置上,暗自感慨,这难度,果然只是给皇帝走个过场。

请来这么多人,雷声大雨点小,也不怕事后被写进这些士人的文稿里。

陈太后所言,是《大学》的开篇一句。

《大学》作为《礼记》的一篇,却在朱熹将其从《礼记》中抽出后,有了超然的地位,居四书之首。

也是八股文必考经典。

解的话难度不算高,大概,也就乡试送分题的水准,会背就行。

只见皇帝沉吟片刻,朗声答道:“物,指明德、新民而言;本,乃根本;末,为末梢。”

“明德才可新民。明德为本,新民为末,恰似树有根梢一般。”

“事,指知止、能得而言;终,乃临了;始,为起头。”

“知止,方才能得,便是知止为始,能得为终,如凡事都有个头尾一般。”

“这本与始,是第一要紧的,该先做;末与终,是第二节功夫,该后面做。”

“人能晓得这先后的次序顺着做去,则路分不差,自然可以明德新民,可以知止能得,而于大学之道,为不远矣。”

王世贞看了一眼班首的张居正。

这解法,当是张居正的路子,算是无功无过。

不过皇帝解释经典时,仪态谈吐,顺畅流利,倒是颇有士林骨相。

陈太后闻言颔首,再度开口道:“曰,臣弑其君,可乎?”

“曰,贼仁者谓之贼,贼义者谓之残。残贼之人,谓之一夫。闻诛一夫纣矣,未闻弑君也。”

此话出自《孟子》,难度又稍高于方才一句。

经筵官手持戒尺,将皇帝的腰板扶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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