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夤夜密谋民蠹 暗里照见宿怨(3/4)

卫凌羽道:“那人我见过,是个酒博士,他怎么会被狗官追杀?”

刘宪章恨恨地道:“这个不好说。不过狗官遮头盖脸去杀他,其中必有不可告人之事。可惜教他给跑了,要是揪住了他,兴许能问出些事来。”

卫凌羽对此不感兴趣,听他说过,也不放在心上,告辞回客栈。

深邃的巷子里,酒博士蹑手蹑脚地走出,张望了一会儿,没看到卫刘二人,卫耀宗也已退走,这才松了口气,抬手擦了把额头的冷汗,嘀咕道:“好悬!”觉得背上伤口疼痛不已,忿恨道:“入他个妈,还真下死手!”

其实他适才并未跑远,出了三人视线就躲了起来,即使后来听不见一丝响动,也耐着性子多等了一会儿。这时自然不敢回酒馆去了,更不敢走大路,只是在巷子里摸索前行。

一直走到城西,见着一堵黄墙,是一座小小的禅院。借着月色瞧了一眼大门匾额上“伽蓝精舍”四字,面露焦色,快步走到门前,回头环顾,见没人跟来,拉起门环叩门。

叩门声在寂静的夜晚十分响亮。过得片刻,禅院大门被人拉开,迎出一个睡眼惺忪的小沙弥,见着酒博士,合十道:“阿弥陀佛。张檀越夤夜前来,有什么事?”

酒博士闪进院里,一把关上院门,急切道:“快引我去见你师父。”

小沙弥道:“张檀越,师父已经睡下了。”

酒博士怒道:“去叫醒他,就说我有要事寻他。我在客堂等着,快去!”说完,径直奔进了客堂。

小沙弥左右为难,迟疑了好一阵,终于转进后院进去了。

酒博士对伽蓝精舍什是熟悉,摸出怀里的火折子吹着了,点燃油灯,坐到椅子上焦灼等待。

少顷,传来一阵“当当当”的声音,一名老僧进到客堂。那老僧身材削瘦,眉毛霜白,面容苍老,腋下拄着两支铁杖,双腿自膝以下而断,竟是个残疾。

他拄着铁杖走近,道:“张檀越夤夜造访,所为何事?”刚说完就注意到酒博士背后衣衫开裂,带着血迹,惊道:“这是怎么回事?”

酒博士道:“老大要杀我!”

老僧诧异道:“因为什么?”

酒博士抬手揉搓了一下脸颊,将今夜的遭遇娓娓道来,说完又将两次撞上卫凌羽、日前卫怜钗与卫凌羽在画舫相会的事说了出来。

老僧怔了一怔,道:“这么说来,当年的事发了?”

酒博士道:“应该没有。那小子见着我并不忿恨,或许只是巧合。但老大可能惊了,这才要杀我灭口。”

老僧叹息道:“那你明早就离开西陵。”

酒博士长身立起,道:“老四心眼实,这遭兴许已经遇害了。老三,你今晚收拾行李,明早咱们一起出城!”

老僧摇了摇头,道:“贫僧哪儿也不去,张檀越早早逃命去罢。”闭目念起经来:“如是我闻。一时佛住舍卫国祇树给孤独园。尔时,佛告力提耶子首迦长者言:‘我当为汝说善恶业报差别法门,汝当谛听,善思念之。’是时,首迦即白佛言:‘唯然世尊,愿乐欲闻。’佛告首迦……”云云。

酒博士围着老僧苦口婆心地劝解,老僧充耳不闻,不予回应,他无奈叹气,道:“老三,你多保重,二哥这便去了。”步出客堂。

老僧听他脚步声渐渐去远,又听开门声起、闭门声落,这才睁开眼,也不诵经,更不回房,呆呆地想着酒博士刚刚的话,自言自语道:“因果报应,果然不差。”

卫凌羽辞别刘宪章,一路回返,将近客栈,见远处的街道透着一阵光亮,夜空中升起浓浓焦烟。

这时倦意全无,顺着光亮走近了,见到一间被烧得只剩残垣断壁的铺子,两边的商铺也被累及,墙面泛黑。街坊邻居个个灰头土脸,喘着粗气,大汗淋头,还携带着水桶,显是刚刚参与救火。废墟外放置着一具烧得焦黑的尸体,皮肉焦烂,散着一股难闻的气味。

一个三十岁左右的汉子蹲在尸体边,掰开尸体的嘴,又仔细看了看死者的鼻腔,道:“老牛不是给火烧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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