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必死局(2/2)

江云握着马缰的手微微勒紧,身边的亲兵喝道:“你这道士满口胡言!莫非是羌人派来扰乱军心的!”

“罢了。”江云摆手,对着微生衍那双漂亮的眸子,定定地说道:“既是必死之局,微生道长还来提醒江某,岂非是无用之功?”

微生衍面无异色,淡淡地说道:“修行本就是逆天之举,将军资质上佳,不该蹉跎人世,若将军愿和贫道离开,自然脱离天道定数,谋求长生之道。”

脱离定数!求得长生!

如果江云是王城里那些脑满肠肥的贵人,她大约就能一口答应了,但她只是摇了摇头,说道:“微生道长既然已经算到了江某的天命,就该知道为将者生不能退,死不能倒,请恕江某不能从命。”

微生衍大约也猜到了结果,面上并没有太多的表情,只是微叹一声,道:“世人多愚昧,譬如蜉蝣,日出而生,日落而死,不知冬夏与春秋,不知天地与沧海,将军请吧。”

他让开了道路,江云却莫名地不敢再去看他一眼,马鞭一斥,带着两千骑兵驰骋在官道上,扬起漫天的风尘。

江镇在前一天就弃了老城墙后撤,只留下一列兵卒佯装守城,等到羌人那边反应过来,大军已经撤出三十里地,这一次不再是羌族小王子做先锋,而是换成了羌王的大儿子带兵追击,临到峡谷,羌军不退反进,被早就埋伏在峡谷的十万兵马包了个圆。

江云带着兵马赶到那会儿,峡谷里全是喊杀之声,江镇让人放了火油,烧断了后路,带着剩余兵马迅速地撤出峡谷,江云连她爹一面都没见着,就急匆匆地去断后,峡谷里遍地都是焦尸残肢,难闻的炙热气息混合着尸体的血气和一部分被烧熟的肉香味迎面而来,江云只觉得喉咙口堵得厉害,喘不上气。

“将军……”亲兵连忙递来水囊。

江云一口也不想喝,摆摆手,朝着后面大声喊道:“杀光峡谷里的羌人,杀!”

江镇带走的全是跑了一天的疲兵,江云接到的却是休息了好几天的精兵良马,峡谷里的羌人刚刚经历了一场恶战,很多人都失去了抵抗之力,像待宰的猪羊,被轻松地割下了头颅。

来不及打扫战场,后面的羌军骑兵震得地面发响,朝着这边赶来,江云连忙下令整军,先头部队飞快地朝着荒林那边赶去,她带着亲兵在最后面断路,干巴巴的血块凝结在脸上,有些难受,江云伸手抹了一把,常年握刀柄磨出来的裂口老茧连带着前几天那道刚结痂的伤口也被划了一下,热辣辣的血顺着脸颊朝下淌。

前后都弥漫着战马扬起的风尘,几乎看不见敌友,江云半眯着眼睛,很快从马蹄声中分辨出了正在接近的骑兵是羌人的,她猛然拔出血迹斑斑的陌刀,调转马头,朝着马蹄声来处挥砍过去。

咣当一声,一记金属相击之声震得交手的两个人都有些难受地皱起了眉,江云也看清了这个准备从背后袭击她的人面容,果然是那天夜里交过手的羌族小王子。

小王子瞎掉的眼睛上盖了一块布,怪模怪样的面容上泛着狼一样的残忍之色,江云注意到他的战马这一次也披了甲胄,不由得大笑一声,陌刀挥出残影,在风尘中几乎看不清轨迹,小王子的重锤虽然厉害,但毕竟是重兵,不如陌刀挥得快,不多时身上就多了十好几道伤口,江云是挑着他身上没有甲胄覆盖的地方砍的,但那些地方都不是要害。

忽然,小王子大叫一声,一锤朝着小黑的脑壳上砸下来,江云死命地勒着马头让小黑偏了脑袋,她怒火中烧地说道:“你耍诈!”

小王子咧开嘴,露出一口锋利的白牙,“小娃娃,我是跟你学的……”

他话还没说完,江云猛然从怀里掏了一把东西朝着他的脸上砸去,小王子下意识地一避,江云已经策马飞奔而去了,小王子摸了一把马鞍,却见江云刚才用来砸他的竟然是一把碎掉的干粮渣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