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洋娃娃(17)(2/3)

[……男爵怎么翻脸不认人了?]

[前一秒男爵还说尹鹤是我的美人,后一秒怎么就不是东西了??]

[与虎谋皮不会有好下场的,男爵这人本来就不是个好东西。尹鹤也知道他灭绝人性、心狠手辣,又怎么可能会遵守诺言。这就叫自食恶果]

[只能说尹鹤真的太傻了,他不如和楚柯玉好好合作,楚柯玉的人品还是有保证的]

[多说无益了,看男爵这态度就知道,就算楚柯玉死了,尹鹤也不好过。]

[尹鹤这个沙比自作聪明,站错队咯]

男爵的突然变脸让殷澜脸色有些难看,看着楚柯玉因为窒息痛苦的神情,他手中的力道也不自觉收紧。

尹鹤的喉间感受到一阵阻力,可他面色平静:“您会保护我的,对吗?”

“你也知道我是个坏蛋,坏蛋的话怎么能作数呢?”男爵不屑道,“尹鹤,我确实很感谢你。从一开始就是你给我暗中报信,提供加入洋娃娃阵营的通关办法,并一直为我谋划拉拢人心的计划。你殚精竭虑的付出让我很感动,但是——

“你还是去死吧。”

这个人很狠,比他还要狠。

当初子爵就是看中男爵的狠辣无情,才将他选中作为继承人。

当子爵提出要留下尹鹤的瞬间,男爵第一反应就是——他要被取代了。

只有近距离接触过尹鹤的人,才知道此人深不可测,根本不能以常人的想法估量。

和他斗,斗不赢的。

所有人都以为男爵选择洋娃娃阵营的通关方式,是子爵告诉他的。

子爵确实给过他一些暗示,但子爵都不敢确定,这条路能不能走。

在某一天,男爵想下楼看看情况,他发现自己的门缝下有一张纸。

上头写满了选择洋娃娃阵营的通关方式,并且,上头还列举了各种可能性,包括洋娃娃的弱点。

落款:尹鹤。

没有人知道男爵当时的心情有多复杂,他第一反应不是他有了通关办法,而是发自内心的震撼与警惕——

这个人一定不能留。

殷澜和楚柯玉纷纷面色一变,他们千算万算都算不到,男爵所做的一切,竟都是出自尹鹤之手。

他们还在感慨男爵的心狠手辣,结果男爵背后还有人!

尹鹤眼前浮现一抹水雾,眼前画面似是重度散光,只能看见发散的人脸。

他艰难地开口:“男爵,你说过你会保护我的。”

“你他妈闭嘴!”男爵一手用力按着楚柯玉脖子,一边半侧过头,“你不过是想抢走我的一切,想抢走我的一切。我不会给你这个机会的,你马上就要和楚柯玉一起见阎王爷了。”

尹鹤几乎要窒息,生命值一直掉。

他和楚柯玉同样被掐着脖子,体会着受制于人、生命流逝的绝望。

但尹鹤是不会绝望的。

因为他擅长制造希望。

殷澜的手有些抖,一边是危在旦夕的楚柯玉,一边是背信弃义的尹鹤。这教他一时间有些拿不定主意。

千钧一发之际,殷澜牙关一咬,取出自己的道具卡朝男爵投去!

一股沉重的压力禁锢住男爵,这种硬化感从下至上蔓延,让他如同石化。

殷澜朝楚柯玉喊道:“楚柯玉,赶紧攻击他!石化只有五秒的时间!”

目前能与男爵一战的人只有楚柯玉,楚柯玉便是他们全部的希望。

男爵面色大变,他是没想过殷澜也会有道具卡。毕竟殷澜刚到花都,连初级成员都算不上。

好不容易获得喘息空间的楚柯玉光是坐起身来就浪费了三秒,他拿起一旁的剑,朝男爵挥去。

剑气刮过男爵的手臂,让男爵的生命值减少10。

石化会让人的防御值下调,简单的攻击都有可能致命。男爵马上朝盛净吼道:“盛净!快给我加血!”

五秒的石化结束,男爵三下五除二将楚柯玉手中的剑卸了。

正打算将此人彻底了结的时候,一股奇异的电流感飞蹿至全身。

这种感觉如魔法般奇妙,浑身的充盈感让他有着如获新生般的美好体验。

起初男爵只是愣了愣,直到他看到自己的血条在不断下降,他猛地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盛、净!”

男爵突然的手脚无力让楚柯玉愕目,只见男爵倒在地上,却不是痛苦的。

他的面上甚至有着欢愉,仿佛此刻再美好不过。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殷澜瞬间撒手,转头奔向楚柯玉。

尹鹤虚扶着墙壁,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浸湿,水滴划过脸颊,顺着精致的下颌线流淌,最后没入地板。

盛净的面色黑如锅底,甚至翻着白眼。

男爵却与之相反。

“……你快停,你一天内使用了多次技能,你会受不住的。

“盛净,你停手,我可以不计较这件事。你……”

听到男爵开口,盛净的齿关狠厉地将舌尖咬破,鲜血混着疼痛刺激着大脑皮层,令他获得短暂的清醒与更集中的专注。

男爵嘴角忍不住弯起,却又狠狠压下,仿佛震怒至极。

可下一秒,他的神情就转为幸福的微笑。

两个极端的表情在男爵的脸上反复出现,使画面极其诡异。

“你、背、叛、我!

“你和尹鹤……你们……

“你们串通好了!”

“楚柯玉,你这个狗杂种,你和尹鹤一起串通好……好一个谍中谍,你们真是阴险!

“我一定要杀了你们!”

殷澜/楚柯玉:?

什么情况?

这才过去多久,尹鹤怎么又叛变了?

尤其是楚柯玉挨骂挨得一头雾水,他怎么不知道还有个谍中谍计划?

尹鹤将额前的碎发拨开,因为轻笑肩膀细细地颤抖,这让他的笑看起来愈发诡异。

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的颤抖来源于无法控制。

他太虚了。

“男爵大人,是您先违反诺言的。从进入世界前,你就说过,您会保护我的。”

尹鹤逐步朝男爵走来,他的面色惨白,几乎毫无血色,却丝毫不能减损他行走间带来的无形压迫。

“你杀了我的,屠夫不会放过你的。你现在停手,我们还有商量的余地。”男爵一边笑着一边开口,这也让他的话语听起来不伦不类。

“盛净,盛净……我们是搭档啊。我平时对你很好的,对不对?你不会让我死的。

“而且我死了,屠夫也不会放过你的。你只是一个治疗师,没有公会保护的治疗师根本没办法生存……”

“我知道因为闽远的事你恨我,但是我也没办法,我没办法啊。当时闽远受了重伤,那时候我们也不知道你的技能,我们留下你只会是累赘。

“你明白的,你明白我的对不对?平时在公会里,我对你不好吗?我对你很好的。谁欺负你,我都会加倍奉还,谁都知道你盛净是我的好兄弟。谁都不能欺负你。”

“盛净……你……

“你停手吧,求你了。你频繁使用技能,你也会有危险的。就算不为了我,你也得为自己着想,对不对?”

这是高傲的男爵少有地说出“求”这样卑微的字眼。

男爵从有记忆开始就在流浪,长成坏事做尽的混混更是顺理成章。

他无恶不作,不把别人的性命当命,不把人当人。

自从他接触到权势,他便将自己包装成一个贵族。似乎只有这样,就可以掩盖过去丑恶的自己。

盛净的牙关哆嗦的厉害,他很冷。

男爵说的不错,盛净在屠夫公会确实有很高的地位。

不仅是因为他的治疗能力,更与他是男爵的搭档离不了干系。

所有人都觉得他能与男爵搭档,是他毕生修来的福气。

他闭上眼,眼前不断浮现青年清俊的面孔,那张脸蛋在记忆中不断扭曲、变幻,像是被撕成了碎片。

盛净轻声道:“男爵,真正愚蠢的人是你。”

盛净睁开眼:“当时受重伤的人,是我。闽远是为了我才留下来的。”

青筋在盛净的额前暴起,过低的体温让他不断出现幻觉,人鬼魅折磨他的神经。

在闽远临死前,闽远还一直在笑,那天很冷,他们躺在冰上互相拥抱。

可人体的体温根本没办法抵抗大自然的寒冷,他们太冷了。

人在身体体温极低的时候,很容易出现幻觉,以及格外疲惫。

当时的盛净觉得,自己真的撑不下去了,他想好好睡一觉。

闽远却不断地拍着他的脸,搓揉他的手,试图以摩擦的方式给他升温。但当时太冷了,不论闽远怎么做都没办法取暖。

他们俩的生命值都在掉,他们根本撑不下去的。

最后,闽远在他耳边轻声道:“不要睡,不要睡。”

盛净浑身难受,痛苦极了。他说:“我讨厌你。

“伤害我的人之中,我最讨厌你。

“你们这些人都一样,但你又不一样。你什么都没做,却什么都做了。

“我恨死你了。”

闽远被冻地皮肤抽疼,听力却丝毫没有受损,盛净的一字一句比冰刃还要扎人,狠狠地戳进了他的心窝。

闽远低声道:“对不起。”

盛净没有回答。闽远知道盛净此刻因为体温过低出现了幻觉,所以开始胡言乱语。

但他知道,这些都是盛净的真心话。

盛净因为身材矮小,还有家庭的缘故,经常被同校同学欺负。

很多人骂他是侏儒、是蠢蛋、是罪犯的儿子,说他是社会败类、渣滓,应该去死。

性格内向的盛净不去反驳,也不去理会。

这样的言语暴力愈发严重,最后上升到了行为暴力。

起初闽远想要帮盛净的,但因为害怕被连坐,害怕被孤立,害怕遭遇和盛净一样的对待。闽远退缩了。

他选择了远离。

盛净失去了唯一的朋友,那些人将盛净按在闽远面前,嬉皮笑脸地抓着盛净的头发迫使他抬头,让闽远望着盛净最狼狈不堪的一面。

他们对闽远说:“来看看你的前好朋友。”

他们邀请闽远:“要不要一起来玩儿?这小子个头不大,还挺抗揍的。”

闽远看都没看他一眼,仓皇地走了,生怕与盛净有一点纠葛便会牵连。

盛净绝望,想要放声哭泣。

但泪水是没有用的,暴力也没用,因为他打不过这些人。

孤立他、侮辱他、殴打他,这些他都能够接受,因为他已经习惯了。

他最不能忍受的是闽远,他唯独不能接受闽远冷眼旁观。

又或许,他宁愿闽远真的对他做点实际性的伤害,也好过现在这样。

明明闽远什么都没做,却好像什么都做了。

任何人对他造成的疼痛都不及闽远的万分之一,他恨,恨死了,恨到发狂。

如果将人比作容器,那盛净一定是由仇恨构成的。如果还要再细分,那就是疯狂。

他恨得疯狂。

看着盛净愈发混沌、且无法唤醒的恍惚,闽远下定了某种决心。

闽远抚着盛净的耳,不断重复:“对不起。”

他还说:“睡一觉吧。等你醒来就好了。”

盛净:“骗子,不会好的。”

“相信我。会好起来的。”

“我不会再相信你了。”

这些画面像是做梦似的,盛净分不清究竟是不是梦。

他想,最好不是梦,哪怕是临死前,他也要恶心闽远一把。

只要闽远痛苦,他就开心。

但他又不开心,因为闽远的痛苦远远不及他的毫厘。

盛净在世界结束后清醒,他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时,只知道男爵将世界通关了,世界自动将所有活着的人送出。

他的身侧躺着闽远,他看着闽远,闽远脸上挂着浅浅微笑。

盛净惊恐地睁大了眼,闽远的心脏停止了,再也不会跳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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