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2/2)

“噢。”薄矜初翻了个白眼,毫无戒备的顺着男生手指的方向迈去。

梁远朝摩挲着杯壁,看着虚掩的门被推开,薄衿初进去了。

屋子几乎晒不到太阳,常年被树荫遮蔽,薄衿初刚踏进去,一股冷气袭来,她打了个寒颤。环顾一圈,屋子的构造颇有几分武侠剧的感觉,茂林修竹,一方小屋。不是现代的钢筋混泥土。

右手边确实是储物间,门没关,薄衿初走进去,和梁远朝描述的八九不离十,木质的茶叶架上摆满了各种瓶瓶罐罐,大部分茶叶罐的罐身处都用毛笔标注了茶叶的名称,比如龙井、碧螺春等等。

视线往上移,一眼看见了那个黑色的茶罐,只不过有两只,而且都没有标注。

薄衿初踮起脚,一手扶着架层,一手使劲往上够,就差几厘米死活够不到,只好去身后搬凳子,确定自己站稳了才去拿罐子。

视野突然开阔,不像之前那么压抑局促,屋里的一切尽收眼底。

薄衿初拿到罐子,抬眸的瞬间,对上茶叶架顶的一双狭长黑眸,翠绿又细长的身子盘成一圈,蛇头动了动。

薄衿初双腿一软,从凳子上翻下去,一声闷响。她怕惊动那条午寐尚不清醒的蛇,惊吓、疼痛全化成呜咽压在喉底。静谧的储物间里,少女护着茶叶连滚带爬躲到了离蛇最远的墙角。

原本挂在窗子上的白色粗布被风吹落,正好被薄衿初压在了臀下。

突然间,小腹像被人狠狠揍了一拳,一阵剧痛,察觉身下在流血,她忘了例假这事。

眼下薄衿初根本顾及不上侧漏的问题,只想着怎么逃离蛇口,疼痛和恐惧双重加身,饱满的额头汗珠紧密。

翠绿的蛇身,看的薄衿初一身冷汗,她依稀记得小学的科学老师说过,一般色彩艳丽的动物,鲜艳的外表就是它的保护色,它在警示人们远离它。

她离蛇约莫有七米,若是激怒了它,她不确定自己能完好无损的走出这间屋子。

蛇俨然一副主人姿态,脑海里闪过一丝回忆,薄矜初讥讽,梁远朝在报复她。

呼救声彻底憋回去。

幸好,蛇头调转了方向,对着墙壁把自己缠的更紧。

薄衿初深吸一口气,颤巍巍的扶着墙壁起身,小心翼翼的挨着墙边往门口走。

触到门框的那一刻,她像个亡命徒疯狂往外跑,人靠在大门后剧烈喘息,方才克制的气息在这一刻喷薄而出。冷汗黏腻的掌心牵强的抹去额间的汗珠。

屋外的梁远朝背对着她,弯腰在摆弄亭子下的煤炉,水壶里的水开始小滚,梁远朝把大柴取出来,换了小柴进去。

炉子里的火燃的更旺和储物间里的阴冷截然不同。

薄衿初把茶罐递过去,“是这个吗?”话一出口,才发现自己嗓子哑了。

她清咳几声,继续道:“最上面那层,黑色的有两罐,我随便拿了一罐。”

梁远朝转身看了她一眼,她脸色苍白,连嘴唇都失了血色,两眼无神耷拉着眼皮像一个病秧子。

“放桌上。”

梁远朝继续烧水,没一会儿水沸了,他一边倒水,一边漫不经心的问:“怎么那么久才出来。”

“没有乱碰里面的东西吧。”

没人应。

梁远朝水倒到一半,听见一声有气无力的“嗯”。

少年收起水壶,转头看见少女软弱无力的靠在柱子上。

他取过小茶壶,用木勺从黑罐里舀了几勺茶叶开始冲泡。

“梁远朝,你还记得我翻墙那天吗?”

她的声音轻到随便一阵风就可以淹没的地步。

“梁远朝,你那么厉害一定知道那是什么蛇吧。”

梁远朝手上的动作没停,“翠青蛇。”

蛇如其名,一样的恶心。

薄衿初好像站着睡着了,又好像没有,她能感知到梁远朝的动作。

“茶泡好了,要来一杯吗?”梁远朝斟了一小杯递过去。

薄矜初接过,等到茶水半凉缓缓抬手抿了一口,没什么味道。她本身也不爱喝茶,放下茶杯后准备离开,“太热了,我先回去了。”

吱呀——

院门被拉开。

“薄矜初。”

她回头,少年背对着他,冷冽的声音直穿鼓膜,“虫茶好喝吗?”

虫茶又称虫屎茶,喝不来的人就像吃虫一样恶心,比如薄矜初。光抿了一口就感觉胃里翻江倒海。

她跑了。

梁远朝把烧好的茶倒了,他本就不是抱着喝茶的目的来的。

周恒和傅钦来的时候梁远朝还坐在亭子里。傅钦看到他有些吃惊,“你把人带这里来了?”

周恒:“你不会真打她了吧。”

傅钦不明所以,“为什么要打她?”

周恒见门都开着,问梁远朝,“你进去过了?”

“没,我让她进去拿茶叶。”

周恒难得爆了句粗口,往里冲,“老头子今天把蛇留在家里了!”

傅钦:“......”

梁远朝面无表情,“我知道。”

储物间里,凳子侧翻在地上,墙角的粗布皱成一团。翠青蛇还盘在茶叶架顶睡觉。

傅钦把墙角的粗布捡起来,上面有一块深红的血迹。

谁也不知道先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傅钦和周恒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再看看梁远朝。

下一秒,梁远朝大步流星的走了,留下一股冷风。

他穿过高二教学楼去了医务室,依旧不见人影。从医务室出来的时候,听到两个女生交谈。

“王仁成对薄衿初可真是好啊,一个电话就可以旷了整个下午的课,太爽了。”

另一个女生意味不明的笑道:“谁让人家长得好看呢?”

那天,梁远朝没有找到薄矜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