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2/2)
买了一袋苹果,走出水果摊,超市方向走来一对情侣,雪上留下男女的足迹。相爱的人连脚印都是依偎在一起的。
心头忽然涌起一股酸涩的孤独感,一眼望去周围人的脚印成双成对。唯有她的脚印,孤独染上一点雪的白。
她突然狂奔,指节被塑料袋勒红,与风逆行,刮的脸颊生疼,刚拐进青山巷,梁远朝靠在巷口的矮墙上。
薄矜初猛的顿住,耳边嗡嗡响。
少年向她走去,看她鼻尖冻的通红,叮嘱道:“天气冷,多穿点。”
近距离才发现他眼里布满红血丝,整个人疲态尽显,一身寒气,他像是在雪里趴了一夜,刚爬出来。
“什么时候来的。”
梁远朝没回答,伸手去拿她的袋子,被薄矜初甩开,袋口一倾,苹果掉了一地,嵌在雪里。
她生气的时候很执拗,“什么时候来的。”
“早上。”
薄矜初摘掉手套,用力拽过他的衣领,拉开外套拉链,他的腰跟着弯了个角度,她手探进去,冷笑一声,说:“早上来的身上一点热气都没有?看来除了手,别的地方也有问题。你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厉害嘛,既然这样,不需要你了,滚吧。”
一腔气话说的干脆,刚蹲下去眼泪不争气的滚下来,掉在苹果蒂上。
梁远朝蹲下去帮她一起捡,心情不比她好受,“昨晚来的,一晚上没睡了。”
天寒地冻站了一晚上,他就是头牛也顶不住了,头抵在薄矜初肩上,像两个弃婴窝在墙角。
“今天是我妈的忌日。”
多年后薄矜初还记得听见那句话后心颤的感觉,不是害怕,是心疼。
他粗粝的短发那一刻变得不扎手了,她一下又一下安抚着他。
她贴在他耳边,轻声细语道:“你妈妈一定很漂亮吧,不然今年的初雪怎么会那么温柔呢。”
梁远朝紧绷的弦因为她的一句话松开,嘴角浮起笑意,他好想就这样靠着她,一辈子靠着。
后来又下起雪,薄矜初撑着伞蹲在地上,肩膀上的人裹着她的厚围巾睡着了。
梁远朝睡了半个小时,半个小时里薄矜初一动不动。周围无人经过,伞顶落了一层白。
他醒来后看着她空荡荡的脖子皱眉,把围巾摘下来给她戴回去。
“梁远朝。”
“嗯?”
“打个商量。”
“好。”
“还有五天考试了,你帮我总复习,我陪你过年。”
梁远朝提起她那一袋苹果,“你这筹码,会不会太大了。”
“有多少人上赶着求梁主席赏一眼,你这码也不小。”她不板脸的样子真可爱,像这白雪,忍不住总想尝一口,看看是什么味道。
薄矜初拽着他的衣领把他往下拉的同时自己踮起脚往上凑,丝毫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很自然的问:“成交吗?”
他缓缓逼近她,薄矜初下意识往后仰,最后碰到墙壁,退无可退,两人的鼻尖差一点碰到。
他说:“有没有人告诉过你,男孩子的衣领是不可以随便拽的?”
“还...不是...还不是你太高了。”
他又往前凑,“是吗?”
她下意识撇开脸,只听见他嗤笑一声。
他用食指把她发梢那片雪粘下来,“你刚才在想什么?”
“......”
他做出那么引人遐想的动作,她还能想什么!
“以为我要亲你?”他说的很小声,噙着笑意。
“......”
薄矜初脸爆红,瞪他:“闭嘴!”
梁远朝不逗她了,“刚才说的,成交。”
“成交个屁!自己过去吧!我回家了。”她气呼呼的走了,走到一半又折回来,把伞扔到他身上,“拿去,快滚。”
梁远朝单手握拳掩笑。
她把苹果放在桌上,舒心从房间出来,“怎么去了那么久?”
“刚在路上遇到个同学,说了会儿话。”
“男同学还是女同学。”
“女同学。”
“住我们附近?”
“有点距离,水果摊还要过去。”
舒心随口问了几句,接了个电话后开始穿鞋。
“妈,你要出去?”
“嗯,她们说缺人,喊我去搓麻将。”
“那我去同学家了,就刚才遇到的那个,她成绩好,我还有点题让她给我讲讲。”
舒心欣慰的点头,“多向成绩好的同学学习,不懂得多问问,也可以向她请教请教学习方法。”
“知道了。”
舒心走后五分钟,薄矜初才收东西出去。
雪比回来时大,纷纷扬扬的飘落,若是那年有架大疆无人机,江南雪景一览无余,条条错杂的幽深小巷,行人两三点,绯红的桃枝杈出围墙。
薄矜初跑出去的时候发现梁远朝没走,面色讶异,“你怎么还在。”
“等你。”
“我告诉过你我要出来了吗?”
“没有。”
“那你还等。”
“你不会丢下我。”他肯定。
这话是从梁远朝嘴里说出来的吗?薄矜初掏了掏耳朵,以为自己幻听了。
一场初雪,牵出万千情丝。
薄矜初不曾想过,她有一天会彻底征服众星捧月的梁主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