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暮云暮月(1/2)
萧元嘉还未有所反应,便被一人狠狠踢在后腿膝盖处,惯性跪倒之际,立刻有人上前将他带上手铐脚镣,一路拖行至外院。
毫无仪态可言。
府中女眷倒是暂时还未收到牵连,可整座府邸都被官兵包围,连头蚊子都飞不进来。又见到一向孤傲的清河郡王竟然被这群人当人面拖行,活像一头牲畜,丝毫没有手下留情。
女眷们吓得花容失色,瑟瑟发抖,呜咽做一团。
臭名远扬专门刑审高官的昭狱,又名延尉狱,左右两名延尉,令人闻风丧胆传闻只要有一口气的犯人,就没有审讯不出的秘密。
屈打成招
不,能进来的人都干净不了。
容鹊手指轻敲桌面,侧身过来,眼神阴翳的瞧着满头大汗的萧元嘉“郡王爷好胆量,开过一百余年,还是头一次有郡王进来这里。”
萧元嘉被关了一夜,虽未曾用刑,可被套上囚服,手脚绑上铁链丢进最深处的监狱。一夜滴水未进,他动了动干涩的双唇“大人有人陷害我”
容鹊看着手下递过来的外面的供词,一眼扫过,将它放在桌面一边,似笑非笑“叫我猜猜看,你是想说,是晋王,还是陛下”
萧元嘉“”
“若是冤枉了我,”
“冤枉不了,一年前燕门关一役,有位叫什么来着”容鹊绞尽脑汁回忆着那个人名。
“记不得了记不得了,那次牵扯的人数比这次还多,他入狱后两日自尽身亡。郡王爷,我们查到的消息,你可是他的救命恩人。若细论,去年就已经牵扯到你身上了。不过也不算迟,如今这一遭,王爷不是又进来了吗。”容鹊的语气中,全然都是嘲讽。
萧元嘉知道容鹊说的是谁,听到他自尽身亡时,自己是松了一口气的,阿景,向来对自己都是最忠心耿耿。他不担心自己会被阿景供出来。
萧元嘉故作不知情“什么罪状都要往本王头上扣调查不清案情,昭狱便开始胡乱猜测这是一个律法严明,讲究事实根据的地方,容大人,难不成没有证据您也要胡乱猜测”
“王爷真是心性坚定,不见黄河不死心,既然不肯说,那郡王爷对不住了。”
容鹊弹了弹衣衫上的灰尘,脸上严肃道“给你们一个时辰时间,带下去审问,供出来了再来叫我。”
手下人应了一声是,两人上前拖着几乎双腿无力的萧元嘉往专门刑审的房间走,萧元嘉如同一块破抹布,双手艰难的扣着地上冰凉的地面,垂死挣扎,拖出十条鲜红的血痕。
经过之处,萧元嘉看到了熟人。
满身血渍,吊在房梁之上尚且还有气息的血人,正是几日前还同他秘谋过的元怀安,元世宁的长孙。
“啊”萧元嘉惊慌失措,忍不住一屁股做到了地上,双手用上往后爬,仿佛身后有什么妖魔鬼怪在追赶他一般。
“叫什么叫”小卒踢了他一脚,“瞧见了吧早你半个时辰在抓进来的,该供的都已经招供了。”
另一小卒阴笑“他的供词已经很全,似乎都用不上郡王爷招供了。”
根本用不上萧元嘉招供,刺杀一事早在刺客伏法之后,便水落石出。但还是要走一遭程序,合伙的人都找来审问,细节上不出错,便算是过了。
再者,容鹊是个死心眼,你得罪了他,他想整你还不简单。
刺杀皇帝,意同谋反,这都是诛九组的大罪,萧元嘉皇室郡王,诛杀九族倒不至于,不然岂不是还诛杀到自己头上了。
这第一道刑,算是开胃小菜,拿着昭狱中特制的铁鞭,这铁鞭分为七七四十九节,每节的连接处,都是能工巧匠用玄铁精钢巧锻制而成,含有尖锐的倒钩,一鞭子下去,身上一道开了口的血印,皮肉都挂在了身上。
往往犯人,铁鞭上都要沾上盐粉和辣椒水,萧元嘉这里也不例外。
萧元嘉算是嘴硬,四十鞭下去,皮开肉绽,冷汗淋漓,晕死过去又被冰水泼醒过来,即使如此,没吭一声。
“这人有点骨气,嘴硬实的很。”
“呸哪里是有骨气,这稍微说了句话,这就是一家老小的小命,头上一把刀,可不得忍着点”
“说的也是”
“下了咱们昭狱的,就没能忍得住的,走,赶紧上真家伙,别把人折腾死了就行。容大人等着呢,别叫他久等。”
下了昭狱,别说人,连条狗都不是。
接着萧元嘉尝试过了生不如死的滋味,一道下来,他已经悔恨存活于人世。
为何为何
为何自己还要活着
萧元嘉浑身瘀血,神志愈发昏沉,不知受了几道酷刑,最后倒在刑椅上,终是软了膝盖。
他颤抖着手接过罪状,仔细读着上头的一字一句,语句断断续续,有气无力。
“行刺行刺得得晋王救驾哈哈哈哈哈哈,晋王又是晋王”
“杭清”萧元嘉没了力气,嘴中全是血沫,连话语说的都不清不楚。
萧元嘉沉默着,眼里白纸黑字的供词上,杭清的名字变得浑浊,发蓝,如同一幅水墨画,浓重的黑色朝着四周扩散。
萧元嘉止不住害怕的颤抖起来,他无法想象,供认不讳之后,他面临的下场。
他明明差一点儿就成功了,萧成器明明都已经被胡人抓住了,胡人胡人为什么不直接杀了萧成器
杭清为什么不死为什么要救出萧成器
明明明明自己才是杭清的姐夫,杭元正离世时杭清才十四岁,看自己的眼神中充满了敬佩,甚至将对父亲的依赖寄托到了自己身上。
自己这个姐夫不才是他最亲近的人吗他难不成不想做国舅非得屈居人下吗
若是自己做了皇帝,难不成对杭清会没有萧成器对他来的好
哈哈哈
真是可笑。
长久的压力,萧元嘉终于忍不住呜咽起来。
他想掩面而泣,双手却被捆绑在身后,头发混着血污,结在他的衣衫上,邋遢的犹如乞丐。
一派上好的局面,全被杭清一人毁的干干净净。
他呜咽着,有气无力的挣扎着嘶吼“我要见杭清我要见杭清”
临死前,他想最后见一面的不是家中亲眷,却是杭清。
左延尉容鹊收了供词,拿过反复翻看,见两者口供吻合,便交了上去。
寺人问他“大人,清河郡王嚷嚷着要最后见一面晋王您看,要不要通融一下”
若是别人,他们指定不会多管闲事,可这到底是曾今的郡王,想见的还是如今圣上面前的红人,他们自然不愿意得罪了。
容鹊蹙起眉来,骂道“什么郡王下了昭狱的都是庶民。”
“是,庶民萧氏的请求,大人看要怎么着”
容鹊笑道“晋王不知想不想见这位前姐夫。”
寺人也跟着笑道“也是,忘了晋王同萧氏还有这一遭关系。”
翌日天色微亮,杭清带着手下入了大名鼎鼎的延尉狱。
如传言一般无二,地上的青石板都泛着股暗褐色的光彩。外边温度估计得有三十来度,甫一进入里边,铺天盖地的寒气四处袭来。
久不见阳光,如同江南雨前般,满地潮湿,水意氤氲,至阴至寒。
杭清被人簇拥着而入,站立在最深处的牢前,见到了杭清都险些认不出来的老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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