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变故(1/1)

九月二十,阿暖婚礼的前一日,《岭南日报》登出头条消息,燕北政府将燕山铁矿的开采权签给了日本政府,燕北民众举行示-威游-行,日本军开枪射杀了几十名游-行的工人,引起燕北军民的群愤,有燕北的军队发生兵变,杀了燕北驻军主将,夺取了燕北的政权,并且火烧了日军领事馆,不承认政府之前有签署过转让协议,并直接派了驻军驻守燕山等多处矿产。彼时阿暖正在房中和云萱说着话-照习俗,婚礼前一日,新娘的姐妹要给新娘送嫁,当时云萱便是正在阿暖房中,阿碧送了报纸进来,阿暖随手拎起,便看到了这则首页头条。云萱看到阿暖看完新闻之后陡得难看的脸色,忙也去看那则新闻,待快速览过之后,小脸也是数变-她不懂什么局势,只是她知道有人正在燕北,而她显然也误会了阿暖,以为阿暖面色突变的原因是因为担心那人-她和阿暖一起长大,自然知道陈澈之和阿暖的感情有多好。她犹豫了许久,终于咬牙问道:“堂姐,你是担心,担心陈家二舅吗?”阿暖愕然,她转头看向云萱-二舅?云萱为何会突然提起二舅?外人,甚至包括二叔都只以为二舅去了美国,可并不知道那个在燕北的前朝皇子金元彻就是陈澈之,云萱不过是个普通乖巧的女孩子,并未曾和那些人接触过。她心中略一思索,便问道:“阿萱,你见过云琪,是她跟你说什么了?”除了云琪,她想不出她还有什么其他渠道得知此事。云萱咬着唇,这事的确是云琪告诉她的。云琪最终还是离开了岭南,被莫真的人带回了燕北-云琪当然并不想回燕北,她想出国,之前在京城的时候,尹家和莫真都不愿放她,而现在在岭南,她同样也没有办法办到出国手续-莫真把她留在岭南,可还没打算放了她-她求到云伍城面前,可云伍城因着阿暖的话拒绝了她,还想用云暖的“秘密”从周碧云那里换取出国的身份-可惜,周碧云更是见都不肯见她。她临行前见了云萱。她跟她道:“你知道外面为什么都在传云暖是那个什么金元彻的情人吗?二叔听信了云暖的话,以为是我干的,所以不肯帮我-呵,真是好笑,那样的事情,我有什么本事传出去,别人又为什么信我?外面甚至还有人见过云暖和金元彻在美国时一起的照片-那些东西,我怎么可能有?我告诉你,那些都不是我干的,背后真正的黑手-根本就是云暖的那个好二舅,陈澈之,也就是我们那位皇子金元彻。”她看着云萱不可置信,又惊又恐的瞪着自己的表情,倾身在她耳边低声道:“你知道吗,云暖还为了他背叛了廖家三爷,呵,我竟是不知道她干了那事,廖三爷竟然还肯原谅她。”当时云萱听得又惊又恐,她觉得云琪根本就像是个疯子,根本不想理会她,可是她却给了她一个信封,让她转交给阿暖,道:“我并不需要你信,你只要把这个转交给云暖,她自然就清楚了-你不必瞪着我,我原本是想亲手将这个交给她的-可她却误会我,要将我逼出岭南,我就是不甘心,明明是她那个好二舅做的事,她凭什么都要报复在我身上-我定要她知道真相。”这些天,那封信就像个烫手山芋一般灼得她几乎夜不成眠。这事事关阿暖的声誉,在未经阿暖允许之前,她连自己的父母都不敢告诉-可是她觉得云琪不安好心,她怕阿暖受骗,也犹豫着要不要把那封信交给阿暖-可是现在,她看到阿暖还在担心陈澈之,想到云琪说阿暖为了陈澈之背叛廖三爷......此时她听了阿暖的问话,点了点头,慢慢从袖口抽出了那封她不知捏了多少遍,一直犹豫着要不要交给阿暖的信。阿暖读完信,云萱看着她的脸色,犹豫着,终于鼓足了勇气开口道:“堂姐,原本我担心云琪又使坏心眼,胡乱说些什么,一直犹豫着要不要把这封信给你-可是,不管怎么样,这信是给你的,要不要信她,或者要怎么处理,都不应该由我来决定,所以还是觉得应该给你-但我想,我想,管她说什么,我其实想说,那些人,牵扯到的背景和事情那么复杂,你全部不要理会好了-无论是谁,都没有自己身边的人亲近和值得信任。”她说得有些语无伦次,但阿暖却是听懂了-她这是怕自己因为担心二舅而做出什么不妥之事?连云萱都害怕自己会这么做......她苦笑了下,伸手摸了摸云萱的脑袋,柔声道:“嗯,自然,你不必担心。”燕北。莫真倒在血泊中,云琪看着指向自己的黑洞洞的枪口,尖叫声戛然而止,她忍着颤抖,道:“殿下,如果不是我,不是我将莫真的底细告诉你,你根本不可能这么轻易杀了他,你不能,不能恩将仇报。”枪口纹丝不动,云琪泪崩出来,她恨道,“怎么,你也觉得我很轻贱,所以要杀了我免得脏了这燕北的地,还是免得污了你高贵的眼吗?呵,你开枪吧,反正我也已经受够了,这种生活我已经受够了-你看,明天就是我那个妹妹的婚礼了呢,你杀了我,就当是送给她的贺礼好了,毕竟她还恨着我,恨我当初在外散播你们的绯闻,害她和廖三爷离心,差点解除婚约。”陈澈之终于收回手,冷笑-她不过是在提醒他,当初是她替他背了黑锅-她认为是自己做的那事吗?呵,他怎么可能去做那事,那不过是莫真为了挑拨他和廖珩之间的关系故意散播出去的罢了-但他却也不需要跟她解释。他转身就走,云琪却是扑了上来,她没敢抱住他的腿,只是爬到他面前,求他道:“殿下,你杀了莫真,我却还活着-那些人是不可能放过我的,殿下,我求求你,你带我离开这里,送我出国吧-我不想在留在燕北或者京城或者任何这些地方,你知道,云暖她恨我,但她却不愿杀我免得脏了她的手-我真的是她的亲姐姐呢,我这样活着,流着一半和她一样的血,却这样肮脏的活着,你不觉得对她也是一种玷污吗?殿下,你要不就直接杀了我,否则就送我离开这里吧。”陈澈之听得心头厌恶,厌恶她也厌恶自己,再不想听下去,拔腿就走-可不得不说,她的那句话刺到了他,出门前,还是从牙缝里挤出了一句“如你所愿,以后再也不要出现在我或者她的面前”。且说回阿暖。她看到那则新闻的确担心陈澈之-她不可能不担心,那是从小照顾她长大像亲兄长一样的二舅,不过她同样担心燕北的形势-军队兵变不会是一个结局,而恐怕只是一个开始,而她已经知道,燕北军是廖珩扶持起来的,她不知道他参与的程度有多少,她甚至莫名其妙地有点担心他会此时跑去燕北或京城-她实在并不是个会牺牲小我成就大我之人。婚礼前夕新郎新娘是不该见面的,所以阿暖是等到了翌日深夜-也是洞房花烛夜才有机会询问廖珩-燕北的形势她也没有其他人可问。不过阿暖现在也知道廖珩对二舅有很深的心结,所以她怕他误会,并没有直接问燕北的形势,而是道:“三爷,我娘亲打算年底和姚叔叔举办婚礼,你之前跟我说的,会和我一起去参加婚礼,可是这边事情这么多,还能走得开吗?”阿暖口中的姚叔叔是姚秀的堂兄姚昃,陈氏在檀香山这几年,她虽然能干,但在那边毫无根基,能将生意越做越大其实是离不开姚家,尤其是姚昃的帮助和支持,陈氏接受了姚昃,但她原本也没打算成亲-只是因着陈澈之的事情,陈氏和陈泯之都希望陈家能暂时离国避开一段时间,但想要说服陈老太爷和陈老太太离开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而陈氏成亲显然是一个绝佳的理由。廖珩看阿暖-他实在太了解她,看她有些犹疑试探的眼神便知道她有什么事-而且这两天传得最热烈的就是燕北的事,所以,她还能有什么事?他坐到她身边,看着她的眼睛,语气不明道:“恐怕不行了-阿暖,你知道燕北那边的形势有变,之前那边的事情一直是我负责的,我怕是一时走不开了。”阿暖一惊,她伸手抓住了他的胳膊,道:“三爷,那边的事情,你不是已经交给了别人?就是燕北军,你只不过是给他们提供弹药军火,并不会具体管他们怎么行事-现在你不是主要负责岭南军工署这边......”“阿暖,你希望我去燕北,将陈澈之带回来吗?”他打断她的话,直接问道。他刚刚在外面喝了不少的酒,已经有些醉意,好像很清醒,又好像受了不少的影响,否则若是在平时,他肯定不会问这种话的-这种明显只是挑人神经的愚蠢的废话。阿暖一呆,她对着他紧紧盯着自己的幽深的眼睛,心里就有些发堵,她咬唇,道:“三爷,你不是跟我说只要我能帮你做一年工,二舅的事情就翻过去了吗?你现在说这个是什么意思?”她不是不担心二舅,可是他并不是小孩子,他想要离开岭南并不是做不到-是他自己不肯罢了。廖珩将她拖到怀中,盯着她的眼睛道:“那你担心什么?”她担心什么?她闻着他身上传来的浓浓的酒味-虽然他应该已经沐浴过,可是那酒味却是根本不可能完全去掉的-她道:“你会要去燕北吗?我,我只是觉得你留在岭南的意义比去燕北要大多了......我不觉得你去燕北能对局势有多少影响,但是岭南这边的军事建设却对将来意义很大,我......”“嗯,我不去燕北,”廖珩低头吻她的脸颊,柔声道,“阿暖,如果你只是担心这个的话,我告诉你我不会去。不过你母亲的婚礼我怕是不能参加了,你会怪我吗?”来回一趟就是半年,现在的形势他不可能走得开。但他还从来没有对她食言过,第一次食言就是不能参加她母亲的婚礼。阿暖“嗯”了一声,道:“我也不会去了,现在的情况,母亲自己也不可能同意让我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