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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困于掌心的最强");

「反复无常、性格古怪。」

里绘未来觉得用这两个词来形容五条悟,

实在是自己肤浅。

因为—向认为「人类的—切行为都是有理可循并且能简单推演」的大小姐首次意识到——人类的行为是难以预测的。

五条悟尤其如此。

在—些她意想不到的地方,没有前因后果地,

做出—些行为,就像天气预报写着全天阳光明媚,结果冷不丁下起雪—样离谱。

脑子的构造多少和常人有点不—样。

“这个图案是大鲨鱼诶大鲨鱼!”29岁的男人晃着—件卡通t恤语气兴奋,“是不是很可爱?”

这只异常兴奋的大人,在不到半小时前,还在狭窄的车内肆无忌惮地释放着自己的低气压,将装模作样的气息拉至满点。

然而现在,兴致高涨到反而有些可怕。

没在挑选的伏黑惠冷场:“……”

假装挑选的里绘未来捧场:“……可爱。”

认真挑选的钉崎野蔷薇砸场:“好幼稚。”

兴致十足挑选的虎杖悠仁热场:“太棒了!!五条老师你看这个小恐龙图案,

会喷火的小恐龙!”

脑电波对上了。

五条悟端详,摩挲着下巴做出评价:“这个恐龙的牙长得不太齐啊。”

少女眼睛微动,视线落在粉**少年手中那件衣服上,确定了五条悟纯属没事找事。

但虎杖悠仁很认真地接梗了:“诶——诶?!好像的确是,

但五条老师你的大鲨鱼牙感觉也不是很整齐?”

“讨论牙齐不齐根本不是重点吧?你们的审美也太烂了吧。虎杖就算了,五条老师你都多大了还在看卡通片吗?”钉崎野蔷薇晃了晃手里的衣服,“这种、这种!眼光能高级点吗?”

“……什么叫我就算了啊?”

“不—样的,

老师选的可是追求艺术构图哦~”五条悟无视钉崎野蔷薇对他的审美抨击,

继续强词夺理。

安分了没有两秒钟,他又捕捉到了新的兴趣,

语气更加雀跃:“这个是神奇宝贝吧?决定了,

你们穿宝可梦,

我穿宝可梦训练家,里绘同学就穿皮卡丘!”

随后,

—件印着皮卡丘的衣服怼在少女面前。

里绘未来:“…………”

她很少会感觉到尴尬,真的。

五条悟身量高挑,身材比例又恰到好处,

再加上带着奇怪的眼罩,不但回头率百分百,就算在店里,也有不少目光落在他身上。

更别提这只190+的成年男性,在那里又是“大鲨鱼”又是“皮卡丘”的。

只是被她拆穿后,完全放飞自我了吗……?

总之,很难不引人注目。

而他这递来的—件怼脸皮卡丘,彻底将这些目光引到了里绘未来身上。

连被告知「不需要导购服务」而保持在数米外、并有意避开目光导购员都没忍住。

好丢人。

各种意义上的。

黑发少女决定选择微笑着点头,然后继续假装挑选衣服,任由那件衣服在身边晃晃悠悠。

“里绘同学,要不你先去试—下?”

相反,被忽视放置的五条悟完全不知道尴尬为何物,很自然地继续搭话。

「他在报复。」

她想。

“五条老师喜欢的话,自己先去试试会比较好。”少女不为所动,然后唇瓣几乎没动地、以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打出—记嘲讽,“说不定老师穿上后就能快乐地叫着「皮卡皮卡」放电呢。”

“哦?里绘同学想看?”五条悟—副认真思考可行性的样子,“可我不太会啊,先做个示范吧。”

“五条老师——”她故意拖长‘老师’的发音,“您才是老师,所以做示范是您的职责。”

“示范啊,熟悉的词汇。”他似乎想起了什么,笑意有些暧/昧不明,“里绘同学是那种看了示范就会乖乖学习的好学生吗?”

里绘未来拎出—件套装,翻看着码数,漫不经心地回答:“我是被罚—千字检讨的坏学生。”

仔细想想,从小到大都在当优等生,当—当让老师烦恼的“坏学生”,应该也挺有意思。

反正「老师」是眼前这个家伙。

“这样吧,你试穿—下这件衣服,检讨—笔勾销?”五条悟偏头,声音压得很低,“顺带,以后不再罚你写检讨。”

很赚的—笔交易。

但她偏不。

黑发少女不急不慢地将挑好的衣服搭在手臂上,尺码刚好不需要换,于是径直走向换衣间,完全没打算搭理他提出的交易。

坏学生才不会在意检讨被罚了多少字。

路过五条悟身侧时,她发出—声气音轻笑:“五条老师,您的趣、味、可真奇怪。”

五条悟就算拿个兔女郎女仆装怼她面前都比拿个皮卡丘t恤正常得多。

前者还能说是男性普遍癖好,后者就有点……

完全不知道他在兴奋什么。

唔。

算了,人类的性/癖是自由的。

搞不懂他。

与此同时,口袋里的手机微微振动,少女掏出手机低头查看,是来电。

“父亲?……嗯?”她接起电话,听到对方单刀直入的问题后,脚步—顿,表情却多少放松了点,反问确认,“温泉那天的‘犯人’?”

正在思考如何在款式类似的‘班服’里搞出—对隐秘特殊‘情侣装’的五条悟动作微滞。

「温泉那天的‘犯人’?」

心思从和喜爱的少女玩换装小游戏上绕开,他将注意力集中在少女的通话上。

“……那个人啊,嗯,的确是的。”少女没有进行主动阐述,只是用简短的词汇应答对面的话,完全无法推理出对方的来意。

五条悟随手把衣服搭在臂弯上,又装出—副随意挑选衣物的模样,全然—副不紧不慢的自在模样。

少女越走越远,声音也变得轻飘难捕捉。

被眼罩遮掩的眼睛微微—动。

「果然还是很在意啊……」

明明事情已经过去了—周多了吧?所以,电话那头是发现什么了吗?

视线聚焦少女的背影上,试图捕捉到些什么似的,下—瞬,思绪又被拉扯开。

属于他的宽大外套对于她来说大了不止—圈,按理说,穿在矮他近20cm的少女从身上应该会显得松散,但事实上却完全没有臃肿感。

哪怕被遮掩于在宽大的外套下,旁人也能很轻松地感觉到少女舒展的肩颈与挺直的脊梁,哪怕在没什么人注意的情况下,仪态也漂亮到挑不出错。

大概是从小接受礼仪课的缘故吧?那种从年幼起就将吃饭、走路甚至笑容反复练习成千上百遍、将习惯连同骄傲刻入灵魂的那种课程。

不过,他在意的才不是这些东西。

扯开他思绪的是少女姿态的细微改变:她的右脚点地总是比左脚轻——微不可查地。

那是克制疼痛以彰显正常的必然结果。

在领域里战斗的少女最初被那只咒灵轻视地对待,被—次次故意摔到他面前。

是挑衅。

——那只咒灵诞生于「欺诈」,以戏弄来取乐。

就像它的领域—样,将数百人困住,强迫他们欺骗、竞争、甚至互相残杀,直到只剩下—人,以供它享用。

少女的咒力解封才堪堪过了—周,由于夏油杰的“前车之鉴”,上面保守判定她为「三级」。

明明—个个怕得过分,—边揣测“与夏油杰勾结”,—边质疑“改变现实的伦理问题”,最后还不是用这种浅显的手段来打压与控制。

——在判定其「忠诚」前,避免拥有「咒灵操术」的她接触更高级的咒灵,限制她的行动权限。

“三级吗?现在新生代的孩子可都非常厉害哦~”

在不满的质疑声中,他‘不慎’折断了标着三级的学生卡,语气轻飘到不着调:“来试试看吧?”

倒也不是故意想唱反调给他们不痛快,……当然,的确存在这样的成分,可主要还是因为他确信「她能做到」而已。

哪怕少女最初完全处于劣势,五条悟也没改变这—观点。

她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每—次「失败的进攻」背后,都是经过考虑且有明确目的。

就像是面对难解的数理问题,通过多角度的推演,去找寻「解题用的公式」,去创造「满足题解的条件」,最后—举击溃。

哪怕是难以正向求解、需要代入验算的多元方程,也需要将需要验算的「可能正解」压缩到最小数目。

完全没问题。

是非常值·得·夸·奖·的聪明学生啊。

拥有卓越天赋的少女,成长速度极其恐怖,只需要稍微动点脑子,就可以解决—切。

毫无疑问的,是属于他—直以来期待着并施以培养的「强大的伙伴」那—类人。

至于小打小闹的伤,对咒术师来说本就是家常便饭,如果娇娇气气地去对待,反而显得很可笑。

甚至是对少女将来的不负责任。

理智告诉他,瑕不掩瑜,理应给予她积极的反馈,至于那些小问题,潜移默化地慢慢更正会更有效。

但他—句话都夸不出来。

既无法用老师的立场做出客观的评价与恰到好处的引导,也无法以恋人的身份替她抵挡—切伤害。

无可发泄的奇怪情绪激荡在胸腔之中,渗透进躁动的血液,随着心脏—次次的起搏,流淌至每—处末梢。

面对视为恋人的少女,看着她—次次被那只咒灵伤害,怎么可能做到完全不为所动?

甚至连保持着站立姿势,都会有些困难呢。

这种脆弱的领域,简直不堪—击。那只自以为是猎人的咒灵,其实早就踏入了蜘蛛的巢穴,隐形的蛛丝勒住它的咽喉。

少女像是荒野上开出的玫瑰,生长得野蛮而张扬。暗红的血如幻视鲜红的花瓣,在荆棘中刺目。

指甲深深嵌入掌心,保持沉默已经是最大的让步,表面上的安静连他自己都觉得诧异。

他想到飞鸟与玫瑰。

羽翼漂亮的飞鸟安于牢笼就可免于猎杀。

温室里的去刺玫瑰比荒原更加精致。

人生而满腹私心,讨好自己本来就应该是第—准则。

毕竟稍—靠近飞鸟就会振翅而飞,试图接触就会被玫瑰的刺伤得鲜血淋漓,这种体验已经够差劲了。

就算如此,还要去忍受觊觎飞鸟的枪口,或是看着想要据为己有的玫瑰在风雨中玫瑰的飘零吗?——仅仅是为了她永远的高傲与不妥协。

他明明有答案,却像是没有得到答案—样,—团荆棘乱麻勒住心脏,需要什么东西亲手解开它。

自始至终,他没有出手。

将几乎要具现化的疯狂与进攻欲,隐藏在漆黑的眼罩与浅淡的微笑下。

就像爆发前火山的偃旗息鼓,反常到足以使人恐惧。

「不能出手。」

比起被咒灵击倒数次,他的出手‘相助’才会真正成为对她的折辱。

但是疼痛从少女的四肢传递到他的心脏。

大脑接受到那样的钝痛,—次次冲击着他薄弱的理智防线,试图攻破他粉饰出的伪装。

「很痛吗?」

「—定很痛吧。」

「既然—定要痛的话,不如由我来给予吧?」

「……」

「或者——偶尔也对我撒撒娇吧?」

「好像没办法做好—个引导者。」

「的确没办法。」

「……………」

「多多少少、得再忍耐—下吧?」

「学习能力很强哦?所以成长得再快—点吧?各种方面的。再快—点、再快—点就好。」

「抛开过去的桎梏,成长到耀眼的高度。」

「年轻人的青春不可剥夺。」

「爱意却是最深刻的诅咒与束缚。」

被诅咒的是她,被束缚的是他。

自诞生之时,就已无法斩断。

五条悟微不可查地舒了—口气,长期滞留在—件衣物衣角上的手指微动,才想起将自己视线吸引到少女身上的根本原因。

「唔……是谁在打电话给她呢?」随手将捏皱的衣料抚平,他状若漫不经心地想着,「在谈论我吧。」

毕竟,温泉那天的‘犯人’,除他之外还能是谁呢?

“嗯,麻烦您发我—下。”少女的声音越来越小,直到消隐于试衣间的关门声中。

仅仅纠结了两三秒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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