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7、生意接不接(1/2)

陈老板嘴巴上好不容易消下去的燎泡又一下子冒满了口腔,烧得整个幸福之家的业务员们电话都打得格外勤快,出门带客户看房也尤其积极,就生怕叫陈老板那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盯上。

这把火从幸福到家一路烧到了梦巴黎,烧得胡月仙都满头雾水,怎么郑国强回家了,她反而火气更大了?

陈凤霞真是恨死了,牙齿咬得咯咯响:“他还不如不回来,爷女两个连起手来要气死我。”

得,这事儿胡月仙自觉插不了手,干脆不管。主要是这养儿子跟养女儿好像还真不一样。

最后还是同样家里头有姑娘的冯丹妮看不下去,主动煮了牛奶红茶请陈老板喝下午茶。

结果陈凤霞一口绿豆酥进嘴巴就差点儿当场吐出来。娘哎,她活了上下两辈子可算长见识了,绿豆酥居然也能难吃成这样。

做绿豆酥的人的手是被魔鬼摸过了吗,怎么连绿豆酥都可以做的这么难吃?

冯丹妮瞪眼睛,直接拍开她的手:“嫌弃就别吃,我们家兰兰就喜欢吃这口味。”

陈凤霞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诚心实意道:“你姑娘是真爱你。”

简直爱到毫无原则,丧心病狂说瞎话的地步了。

冯丹妮送了她个白眼:“说的好像你家明明不爱你一样。”

陈老板呵呵,现在谁都别跟她提她姑娘,一提起来她就要犯心绞痛。她从小就知道女儿犟,可人家真犟起来依然超乎她的想象。

“你说就为了她转学外小的事,我跟她爸费了多大的心?因为害怕人家会面试父母,我一个连二十六个字母都磕巴的人我愣是背下了整篇自我介绍。那蝌蚪文标的是中文发音我也扛不住啊。结果人家好了,说不去就不去。”

冯丹妮以实际行动践行着“毒蛇口中牙,黄蜂尾后针,二者皆不毒,最毒妇人心”,听到老闺蜜的悲伤心事,她居然咯咯笑出了声:“所以你当初问我要不要也给兰兰转学的时候,我压根就不考虑啊。瞎折腾什么,这是收学生还是收家长?不去就不去了,也不是什么大事。”

“哎哟,怎么就不是大事啊。”陈凤霞急了,“开学就是五年级,眼看就要小升初。进了外小等于一只脚踏进了江海外国语学校。人家年级前一百名直接保送高中部,连中考都能不参加。你再看看人家高中保送率有多高,出国留学的又有多少?就是留在国内,多少领导的同声传译是外校毕业的?光这些校友资源,就够她少走多少冤枉路了。这还不是大事?”

她这边火烧眉毛了,冯丹妮却完全不当回事,还是副慢悠悠的腔调:“江外高中保送率高是因为学习小语种的高中生本来就少,不能说明什么。再说,就算不保送,明明就考不上好学校了吗?你也要对你女儿有点信心啊。”

陈凤霞感觉自己鼻孔里头的火星都要喷出来了,敢情这位大姐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啊。

“这是有没有信心的事儿吗?每年在考场上发挥失常的尖子生还少吗?这万一不小心看错一道题想错一道题,那人生的分水岭直接能把你拍死在沙滩上!”

冯丹妮看她着急上火的样子居然愈发乐呵:“那谁能始终站在潮头呢?就算是哈佛耶鲁剑桥牛津毕业出来的,混得不如意的也大有人在。不是你说的嚒,人生的路长着呢,何必急在一时。”

陈凤霞跟这种佛系养娃的人说不到一处去,只能端起茶杯往嘴里头灌红茶。结果一口没下肚,她直接吐了出来。

这人存心的吧,煮个牛奶红茶也能煮成这样,太难喝了。

冯丹妮看她到处找纸巾,也不管她,就继续那副慢悠悠的腔调:“再说每个人看重的事情也不尽相同。

就像沙俄时期的十二月党人,他们都是贵族,社会的上层阶级,大家眼中的成功者,吃尽红利的人。

但是他们推行识字运动,为自己士兵家的孩子跟领地内农奴的小孩建立学校,他们甚至还发动政变,试图推翻沙皇的统治,失败后领导者被绞死了,剩下的人被流放西伯利亚也没放弃自己的革命理想。

他们的妻子也没选择离婚或者留在莫斯科继续过贵族生活,而是跟着他们一块儿去了西伯利亚。

你说,他们是不是疯了?蚍蜉撼大树,可笑不自量。又或者狼心狗肺忘恩负义端起碗吃肉放下碗骂娘?毕竟他们所有的一切都是沙皇制度赋予他们的啊。

但你能说他们错了吗?为了理想而奋斗一生甚至牺牲自己的生命真的有错吗?

我想我做不到这一点,但我佩服一切有理想的人。”

陈凤霞头痛,直接喊停:“你甭跟我扯这些,我拜托你体谅下一位老母亲的心啊。你这是飘在云端上啊。咱们说点实际的事情成不?”

冯丹妮翻白眼:“我觉得你可能有点儿名校盲目崇拜。ok,这很正常,我们对于自己不了解的事物都盲目乐观。

就好比香港盖‘省长楼’联排别墅,传说中央会给大陆每个省的省长都在香港置办这样一套别墅。稍微对政体有点儿了解的人都知道这不可能。这是原则性的问题,是姓资还是姓社的问题。可是他们就是相信,现在还拼命捂盘。

你对外小的想象,我感觉有些类似香港楼市目前的幻想。

外小当然有自己的优势,师资力量教学设施是一般学校恐怕都没办法比的。但是任何学校都存在自己的问题啊。

像江外,里面学生攀比成风的现象相当严重。我有朋友家的孩子在那里上学,她女儿就要求她必须得开宝马车去接她。有一次她出门急,开了辆北.京金旋风,回家她女儿就闹脾气,嫌丢脸了。”

陈凤霞大吃一惊,现在有车的人家都是少数派,结果小孩子都开始攀比车的档次了?

“你以为呢?”冯丹妮好笑,“那也是个成.人小社会。现在社会一切向钱看想向权看,孩子当然有样学样。她女儿班上新来一位转校生,说话时口音很重。他们班同学就嘲笑他是侉子、乡巴佬。这学生一开始是自己骑车上下学,被人嘲笑过几回后,就换成了车接车送。车倒是没什么特别的,奥迪,可是车牌不一般,省委大院的车牌。他们班同学看到过一回之后,态度立刻大不相同,主动喊他去踢球去参加生日派对。选举班干部时,他也高票当选。”

陈凤霞目瞪口呆:“还能这样啊?”

冯丹妮叹气:“就是这样。对,一个个都是人精,瞧着将来肯定有出息的样子,这么小就会察言观色审时度势,晓得要跟将来对自己有用的人搞好关系。这不怪他们,因为他们的成长环境就是这样。

可这种精明你想要吗?反正我不想要。才十来岁的孩子,搞得跟社会上的老油条一样,每个笑脸背后都有深意,我想想都觉得可怕。

比起他们,我更喜欢兰兰还有明明他们的这些同学。也许他们有些傻乎乎的,会干些让人哭笑不得的事,可这就是小孩啊。反正总有一天所有人都会变成我们自己最讨厌的大人模样。那为什么能当小孩的时候不好好当个孩子呢?”

陈凤霞愣了半晌才冒了句:“我看你对农民工子弟小学也有滤镜。你以为他们之间就不攀比了吗?买上灯市口这边房子家的小孩照样会嘲笑其他小孩住不到别墅。那电视上还说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人的地方就有攀比啊。”

冯丹妮意味深长地看着她:“那你希望孩子是被人比下去还是当佼佼者?

在农小,我家兰兰是武术冠军,是副班长,是一呼百应的领头人。她想做什么,总能找到小伙伴拥护。可是换到外国语学校,她还能保持这种待遇吗?

人家很可能会笑她,说她爸爸不要她,她跟她妈妈都被赶出家门了。小孩都会跟大人学嘴的。这种话,我都听人当面说过,何况是兰兰。

你家明明的情况也未必好到哪儿去。人家会笑她乡巴佬,农村来的土包子,笑她爸爸在县里工作,笑她妈妈是农民企业家。

你觉得,以明明的自尊心,会不会跟他们大吵一架。

对,她可能会因此发愤图强,更加努力地学习。但是这种以自尊心受到伤害为前提的奋发向上,值得被鼓励吗?

就算将来她取得的成就再高,可是她曾经承受过的痛苦真实存在的啊,甚至会伴随她的一生。

比起这种肉眼可见的短期的成功,我还是觉得孩子小的时候建立起自信更重要。这样将来就是失败了,他们也能坦然地去面对。”

陈凤霞摆摆手,没滋没味道:“行了,反正你们都是一伙的,就我最市侩。”

冯丹妮笑道:“你也别钻牛角尖。这就好比有人在小公司里头能带领自己的团队,基本上每个企划都能推进下去。把他换到大公司里头,也许的确可能机会更多,但更大的可能是他得不到施展的舞台。

你看上次我们在金钱湖办派对,明明兰兰他们就有样学样,已经计划等到开学后的教师节也在学校操场上搞个同样的户外派对,为老师庆祝节日。

也就是在农小,她一提,周围就一堆同学响应。她在准备派对的过程中就能学到很多知识,也可以让自己的策划能力、组织能力、协调能力等等都得到锻炼。你能说,她收获的东西少吗?

可是换一个学校,她转入外小,她还能有这种一呼百应的号召力吗?人的能力不是天生的,而是在这一次次机会中锻炼出来的。哎,你怎么不说话?”

陈凤霞难掩嫉妒:“我说什么啊。我都不知道他们要给老师办派对的事。”

冯丹妮哭笑不得:“你还小孩子呢,为这点小事吃醋。我问你,办派对是你有经验还是我有经验?他们不问我问谁?再说陈老板你身兼数职忙得不可开交,孩子们哪里敢打扰你。”

陈凤霞不服气:“不就是办派对吗?你等着,回头我就办个大派对,把幸福到家跟梦巴黎的人都喊上。我还请人家电台的王牌主播,我还找人唱歌跳舞拉小提琴,保准比上次你给兰兰过生日还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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