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三章 瑞士军刀（1/1）

第一次觉得高速公路竟然是这样的漫长，程野不过是穿了一件薄薄的外套。一个人漫步在了黑夜的高速公路上面，有凉凉的夜风吹过来。

她没有方向，不过是冲着和傅镜之离开的相反方向走着。程野第一次是这样的期待黑夜快点过去，白天快点到来。这样这条路上也许就没有这样的漆黑绝望。

偶尔会有一两辆车子奔驰过自己的身边，没有一丝的停留又重新的飞奔而去。程野看着忽远忽近的车灯，看着他们经过自己又很快的离开。

程野就如同是和这条马路一样，长长久久的停留在了这里。等待着车子的到来，又眼睁睁的看着车子的离开。

周围都是阴森的草丛，高速公路两边的栏杆很新。这是一条新修的路，却更加的显的和边上的荒凉更加的格格不入了起来。

就好像是人类文明硬生生的插入了这个荒凉的地方，带着格格不入的疏离感。草丛的阴森感就更加的强烈了起来，加上初秋边上还偶尔会响起的蝉鸣或者不知道什么小动物的低低鸣叫声。

让程野都不由得有一点儿的毛骨悚然了起来，一个小姑娘手无寸铁的在这样黑夜的高速公路上面。又是这样冷清的一个郊区，可谓是足够拍恐怖片的题材了。

尽管程野平时的胆子很大，一向都是相信人定胜天，不喜欢自己吓自己。只不过在这样特定的环境下面，程野都忍不住的害怕了起来。

脑海中闪过了无数个自己曾经看过的恐怖片片段，主人公恐惧之极的脸呈现在自己的眼前，还有鬼怪各种各样阴森的出场姿势。

这都让程野的脸色渐渐的青白了起来，这还是程野的定力不错，其他小姑娘在这样的环境下面只怕都要吓的哭出来了。

下意识的捏了捏自己口袋里面的瑞士刀，程野的心才重新的微微安定了下来。就好像是一直浮动在半空中的心，顿时的碰到了地面这样的安心。

这是师傅在程野十八岁生日的时候，送给自己的礼物。也是这么多年以来，程野唯一从师傅那里得到的实实在在的东西。

一个流浪儿，从小就被父母抛弃的流浪儿，其实是根本就没有生日的。生存下来都很不容易了，她又那里知道程野是几月几日生？

所以之前的每一年，程野都是糊糊涂涂的过去的。也从来没有奢求过生日和礼物这些东西，程野一向明白自己的处境和条件。

一个长期的处于黑暗里面的人并不可怕，可怕的是看见了外面的光明以后。程野深深的明显不甘心和不满足是多么的可怕，所以她压根就不会去向往那样的阳光。

干脆的生活在黑暗里面，如果她程野的人生注定就是这样了。她也要在低出尘埃里面自己活出来一朵花儿！告诉全世界，她程野曾经的存在。

也许是这么多年以来程野的老实本分还有细心隐忍，总算是得到了师傅一点儿的中眼了。平时的师傅都是阴晴不定的，心情好的时候也会拉着程野传导一些技能，心情不好也是打骂随意的。

程野的师傅其实是一个很年轻的女人，不过是四十出头的年纪。在忠武路上面混了很久，一直平平淡淡却也没有人敢动。

其实很多时候程野都会觉得疑惑，师傅并没有太多的门道和老大。甚至在帮派里面都是不问世事，事事冷清的模样，要知道在这条路上面冷清是最不可取的。

你应当有一颗热血澎湃的心，才能够在各种各样的竞争中生存下来。小混混本来就是一个很不成熟的存在，无视法律无视这个国家的规则。

就连程野这么多年以来，也是一个火爆脾气。更加是有仇必报的主，再加上了自己的能力出众。很快的就在帮派里面得到了老大的青眼，不过年纪尚小，却也是一把即将磨砺好的刀剑。

而师傅给自己的感觉，压根就不像是生存在忠武路的人。反而应当是在高端社会上面冷冷清清的小姐，对于边上的一切都不稀罕。

甚至程野觉得师傅的生活其实是了无乐趣的，师傅做事情一向是凭借着自己的心情。阴晴不定的性格让和她生活了十几年的程野，每一次独自面对师傅都有一些胆战心惊起来。

她的爱好乐趣就好像是漂浮在了天空里面的一朵云一样的没有音讯，即便是程野的机灵都觉得摸不透抓不住。

平时两个人的相处的确是可以用冷清来形容了，师傅总是不主动开口对着程野说话。在帮派里面也是一个不怎么有存在感的人，偏偏就没有人敢动她。

在帮派里面师傅什么也不做，却能够得到老大的另眼相看。甚至程野都总是能够在老大的目光中看到对着师傅的淡淡悲悯和痛心，那个目光程野看不懂，却能够感觉到老大的伤感。

他们帮派就是忠武路上面最大的帮派之一，叫做蝶衣帮，老大也正是中年。四十上下的年纪，不像其他的黑老大一样的热衷于洗黑钱走私犯法，反而平时同样的寡淡。

老大和师傅差不多的年纪，两人的关系又这样的难以捉摸。帮派新进来的新人哪一个对于他们的关系没有揣测？甚至最值年少幻想的杨佩青，还觉得很有可能是当面的老大追求师傅不得才会的。

年过四十的师傅其实保养的很好，眉目之间都能够看得出来当面的风情。只不过是寡淡的脸让她整个人的气质出尘了起来，反而是风华盖过了容颜。

风华太过，只怕是伤神。这就好像是红颜薄命慧极必伤盛极必衰的道理一样，程野总觉得师傅就好像要随风飘去一样。

尽管师傅平时对于冷冷淡淡的，话都不会说几句。程野的成长更加是随风飘扬着，完全凭借程野的强大的生存能力。

可以说，师傅根本就没有尽力到自己的责任。但是程野却是觉得师傅当初救了自己，给了自己一个生存的地方就足够了。

这种恩情已经足够程野一辈子去报答了，所以尽管师傅对于自己冷淡，程野却是掏心掏肺的对待着师傅。

小孩子总是会分外的好奇一些，就好像是当初的程野也对于自己的出生会有兴趣。小时候的程野总是抱着师傅的大腿好奇的问自己是哪里来的。

每一次师傅的脸色都会阴沉下来，“你是我在垃圾桶旁边捡过来的，父母都不要你了，你还问他们做什么？”

只要程野问这个问题，师傅的脸色必然是会难看起来。渐渐长大之后的程野，也不再去问这样愚蠢的问题么。自己本就是一个弃子，现在又何必苦苦的追问？

就如同是师傅说的，别人都不要自己了，她还问什么？

长大以后的程野自尊心越来越强烈了起来，以至于根本就不屑于去找自己的亲生父母。无论当初是怎么样的理由，她都已经接受了这样悲惨的生活了。

她不会去原谅，也更加的害怕，亲生父母早就忘记了自己，根本就不屑于去自己的原谅。这是程野心中最后的一点儿自尊，她当然是不会傻到自己亲手的把这一切给打击的粉碎了。

身世的莫名其妙，却在忠武路上面并没有受到一点儿的排挤。忠武路长大的孩子都是可怜的，大家都凭借着实力说话，自然也不至于让别人来笑话了自己。

捏了捏手中的瑞士军刀，程野的眼前仿佛浮现了师傅那张寡淡的脸色。生活了十几年，程野甚至没有从那张脸上面见过其他的神情。

但是师傅却奇妙的是程野坚持生活下去的信念，在这个漫无边际没有尽头的黑夜高速公路上面。程野心中想着师傅，竟然安心了下去。

师傅对于自己一直都是不冷不热的，甚至都从来没有对自己有一个好脸色。更加不要说是特意的准备惊喜什么了，只要师傅的心情稍微正常一点儿就足够程野庆幸的。

她的眉头总是习惯性的轻轻拧了起来，仿佛有无尽的哀愁在里面。将整个人的气质更加的多了三分的哀怨，再加上寡淡的脸色竟然是有了出尘的味道。

或许是那天的心情比较好，程野正在高三的阶段里面挣扎着。每一天都在作业的海中写着，不停地做卷子，就为了最后一点儿的冲刺。

那是程野一个人的战争，没有人会为了自己鼓励和高兴。但是就是一种内心中发疯一样的执念，以至于程野一个人发疯的学习。

尽管知道最后可能只不过是一场空，却还是为了这个目标前进着。程野一向都是做就一定要做的最好，没有浪费光阴的道理。

夜晚在房间里面挑灯写作业的程野，正觉得口渴，便下楼去喝水。正好撞见了半夜回家的师傅，两人视线相对的时候甚至程野以为自己这一次肯定完了。

师傅不喜欢自己学习，程野一向都是清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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