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日月星辰(1/2)
这个邀请是阮棠自己主动提的,总不能刚提出来,自己莫名其妙又反悔了。
或者让温霁云觉得自己是在发现他的身份后反悔的,那就更不好了。
事情弄到这个地步,阮棠已经骑虎难下了。
阮棠觉得这个陈道长,能掐会算准是挺准,估计他知道自己这一走,第一个遇到的人就是温霁云。
他让自己带温霁云吃夜宵,应该是为了让自己讨好一下温霁云。
但是这个陈道长到底是个不问世事的出家人,大概把人都想得太简单了,根本不了解温霁云这个人和他身边那些爱慕者的复杂关系吧。
这种事情是带温霁云吃个夜宵就能解决的吗?
提都提了,温霁云还开口问自己确认了,阮棠没法改口,就只当找个人溜出行宫做个吃东西的伴儿了。
毕竟他心里还有点惦记那个九府不翻汤。
反正和谁出去吃都一样,阮棠只能在心里这么安慰自己。
而且其实在原文里,暴君渣攻看上温霁云之后,也会带着他悄悄出宫去玩。但暴君渣攻是防着温霁云怕他暗害自己或者跑了的,看起来是和温霁云两个人溜出去花前月下逛街,其实暗卫一个也没少带。
不像阮棠,现在是真真正正的一个人。
不过温霁云手下那么多大臣,故国那么多百姓的命都还攥在暴君渣攻手中,阮棠知道温霁云是不可能趁机跑掉的,更不可能在这个时候来取自己的命就是了。
阮棠理直气壮地回答道:“对啊,就你和我两个人,不行吗?”
温霁云默默地望着眼前的小皇帝。
四野静谧无声,没有一个旁人。
皎洁的月光洒在少年干净的脸上。他的眼神自信又率真,好像这世上的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他喜欢什么,都志在必得。
他好像觉得只要真诚相对,就一定会得到回应。
于情于理,温霁云本不会答应这般荒唐的邀请。
不论现在小皇帝对他多不防备,多不把他当个外人,他们到底是还是敌人。
不论他自己心里多不愿意承认,事实就是,他是入燕为奴,他不过是燕国的俘虏阶下囚罢了。
龙傲堂越是不为难他让他过上安逸的日子,他越是应该时刻应该保持清醒,不能有一丝懈怠。
能磨平这世上最坚硬的石头的,不是锋利的刀斧,而是看似温和轻柔的流水。
国破家亡的悲痛、天牢的酷刑都摧毁不了他志向,难道他要被这温水煮青蛙一般的安逸生活,和小皇帝看似甜蜜真挚的感情磨没了斗志?!
这些日子温霁云对小皇帝避而不见,他曾关着门一遍又一遍说服自己,小皇帝口口声声要他的“真心”,不过是为了让他真心屈服,彻底摧毁他的尊严人格和志向。
如果他真随了他的心愿,那他真是一败涂地,万劫不复。
所以他不回应小皇帝,他不对小皇帝有一丝真情,甚至为了达成目的传他谣言算计他,对他虚情假意应付他,也算不得辜负。
但是当他看到这个人站在面前的时候,当他听到小皇帝要和他一起下山的时候,他又一瞬恍惚,怀疑自己找的那些借口都不能在心中站住脚。
眼前的小皇帝,竟要说要和他一起,就他们两个人一起,下山出行宫,大半夜的去寻常市井街巷吃夜宵。
这不是一个为了让他“真心屈服”,以感情为借口来“摧毁他的尊严人格和志向”的人会做出来的事。
而且温霁云能察觉到,小皇帝不是说说而已,他身旁确实是没有一个旁人跟随。不仅侍卫没有,暗卫也一个都没有。
如果不是出于真心的信任和依赖,只是为了让他从心里屈服,小皇帝明明有更多安全没有隐患的手段,根本没必要冒这样大的风险。
这只自以为凶狠威猛其实无比天真的小猫,其实是真的打自心底在信任他。
小猫站在对面眼巴巴地望着他,期待他和自己一起出去吃夜宵。
温霁云走出树林,面对着小皇帝。
两人之间只剩下一步之遥。
小皇帝站在原地,甚至眼神中也没有流露出一丝防备,还在等待他回答。
小皇帝已经先自乱心神到这一步,他本该心中暗喜,乘胜追击,陪他虚与委蛇,让他放下戒备破绽百出,为复国寻求最大的利益。
这些日子,温霁云明明已经狠下心计算哄骗这小皇帝,但是当这个人站在眼前,看着他一脸喜悦坦诚,来和自己好的模样,温霁云只觉得自己行径卑劣,罪孽深重,不可原谅。
事到如今,别无他路。不论多少罪孽深重,也应该由他一个人来背负。
温霁云不敢去看小皇帝的眼睛,垂下眼眸,温声道:“走吧。”
小皇帝笑了,连忙屁颠屁颠跟着一起下山。
行宫门口守卫森严,和皇宫无异,不能轻易出入。但好在阮棠早有准备。
阮棠身上穿的,是陈衍之给的上真观小道士的衣服,又有陈衍之事先给的可以在行宫自由通行的上真观令牌。
于是阮棠说瞎话张口就来,说自己是道观的小道士,身边是一个观里干杂活的人,陈道长让他们去街上买点香烛回来。
这都是陈衍之事先安排好的说辞,为的就是能让他既不暴露身份,又能出得去行宫。阮棠背得滚瓜烂熟,而且说得十分自然,让人挑不出毛病。
上真观道众甚多,经常有人出去买东西。守卫也没见过皇帝的脸,见他穿着衣服又有令牌,身旁的人也是一副下人打扮,果然没有怀疑,把阮棠和温霁云直接放了出去。
进城有二十里路程,阮棠发现陈衍之连车都给准备好了,就停在行宫门外,上面只坐着一个一个又聋又哑的老车夫。
车是一辆简陋的小车,和阮棠来时坐的车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不过好在外观十分低调。
阮棠和温霁云上了车,这一回因为车小,他们再不想挨得太近,也只能挨着坐在一起。
阮棠换了小车才发现城外的路并不平坦,他出城时没有察觉,应该是由于皇帝的车太过豪华,感受不到颠簸。
现在换了小车,尽管阮棠很想要坐稳,但是车一晃一晃的,他也禁不住跟着车一晃一晃,止不住轻轻地往温霁云身上轻轻地一撞一撞。
好在温霁云一路上坐得端端正正,目不斜视,对阮棠钟摆似的晃来晃去并不在意。
又好像有什么令他心烦意乱难以抵挡的诱惑,迫使他不得不坐禅入定。
大概是因为自己老撞他,他是在忍着没有伸手来揍自己的冲动吧,阮棠想。
可是,这也不是阮棠自己能控制的事。
到了城门口,马车一停,阮棠一下没坐稳,整个人就撞在温霁云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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