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此景恰似当年(1/2)

为了掩人耳目,余玖走到御花园便卸了头上的丁丁挂挂,轻功翻上高墙,轻松躲避无心把守的侍卫,入了偏殿。

一切都是记忆中的模样,偏殿颓唐无人,她的足音筑然,一会疾一会徐。

避过寥寥往来的宫人宫女,她方来到竹明轩门口。

无人修缮、更无人居住的竹明轩,比记忆中更加破败。两旁的竹子无人打理果然渐渐死去,花儿草儿也都焉了,比她初来时模样更加废弃。

推开那间小小的卧室,桌上甚至还放着当日阿辰吃完饭后的空碗,衣柜里甚至还有她亲手缝的冬衣。

她将那冬衣叠好,让它留在这儿。曾听闻,人逝去后,灵魂会徘徊在魂牵梦绕的地方,她想,那孩子也只能留在这了吧。

很想就坐在这恸哭一阵,却怎么也无法挤出半滴眼泪,只因早就随着仇恨流干了。更何况,阿辰也不想看见她哭,是吧?

鲰生无福,不能与君共生死,长相伴。

终是缘分太浅。

不管多么仇恨,一想到他的笑,她便鼻梁酸楚,难以平复。

侧躺在床上,她轻轻闭上眼,感受空气中的尘埃。静静地,不愿离去。

屋外立有一人,他亦静静站着,半晌未能推门而入。

他沉重地走进院子,望着院内的小板凳,还有那干裂的木盆。多少个日日夜夜,她就是这样轻巧地翻入他的窗户,给他一次次呵护,一泓泓温柔。

不敢进去打扰她,他只立在院内那口井边,凝望着余玖曾睡过的小房间,正如那些年每晚他做的那样。只是他的心此时如狂风中乱飞的玻璃,迟早要碎在地上,崩溃地四散开来。

他好想,与她和盘托出,好想能自如地抱抱她。但他知道余玖这么多年,为了阿辰做了那么多事,他好害怕,害怕她知道自己骗了她那么久,便生气地丢下他,再也不要他了。

所有的一切,都不及失去她令他恐慌。

不知过了多久,月已然上了眉梢,屋中之人方起身离开。

这一走,怕是与竹明轩便再无联系。

余玖回首凝望空荡荡的小院,凝望着一草一木,终不舍地踏出去。

一路上,因无人闲逛,她便毫不避讳走着当年每日走过的路。

一步步,只专心走路。

“哟,这是谁呀,这不是凌王君么?”

冤家路窄,然此时夏阑身后那么多宫人宫女看着,彼时周围又只有余玖一人,她尚且不能对他如何,若给女帝留了话柄,只会对长岭与江微尘不利。不过,教训教训她还是可以的。

思及此,她心中暗叹。

她已经开始为江微尘考虑了吗。

“原来是长皇子殿下,真是巧了。”

夏阑不屑地打量她一番,讥笑道:“王君果然如传言一般,美若谪仙,不过如此薄凉之夜,王君舍了酒池华舞来此偏殿,究竟所谓何事?”

“无事,只是好奇罢了。”

余玖起先还怕被他认出,后来想着自己是多心了,当年那小小的宫女,他堂堂受宠世子怎会记在心里。

夏阑拿起手帕嬉笑一阵,斜眼取笑道:“王君,莫不是,约了人来此幽会?此事若是传出去,恐怕——”

他话尚且没说完,仿佛有人捏着他的嘴一般,双唇忽被扇了几巴掌抽痛起来。

“啊!”他猛地向后跌倒而去,众人欲要上前搀扶,却被一阵风刮得站都站不稳。

“哎呀,好大的风啊。”余玖故作惊讶,“长皇子无碍吧?”

夏阑好不容易站直了,心下后怕,便觉得是偏殿的前朝孤魂野鬼在作祟:“本宫,本宫无碍……”

“嗯哼,”他清清嗓子,依然不肯罢休,“不过王君要是不说清楚,怕是此事很快便会以讹传讹。”

他为什么偏偏要惹她?

余玖微怒,正想要一阵风直接把她们卷到天上摔死得了,手忽然被一人紧紧握住。

她抬眼望去,撞上一双澄清的眸子。

江微尘将她护在身后,阴冷地藐视夏阑,像极了当年那一瞥:“是本王与王君迷路,误入此地罢了。”

夏阑早就听闻凌王性子古怪难对付,阴冷逼人,如今更是体会到了外界传言属实。只不过方才那一眼,怎么有些熟悉?

他重复她当年的话:“殿下,外面天冷,还请回到殿中吧,若是受凉了——”

夏阑甩袖不甘,仰头目光掠过二人:“哼,多谢凌王女关心,雨燕,我们走。”

“是。”

余玖静静立着,望着他们慢慢消失在视线中。

此情此景,如此熟悉。

“王君,”他紧握她的手与她十指相扣,笑着在她耳边说,“回家吧。”

往事如烟,蜂拥着朝她脑内涌入,强烈的既视感如暴雨之夜的闪电批开一棵古木,渗透出焦气,令人抵抗又震惊,惶惑不已。

记忆中阿辰的身影逐渐与江微尘重合,她再无法挥去心头所想,一个念头疯狂地搅动她的身心。

她顺着他的手望去,倏然注意到他无论何时,都带着各类低调的护腕,幽幽问:“你,为何老是带着护腕?”

江微尘的手微微一颤,他嬉笑说:“小时候调皮,被明阳殿的香炉烫了,遂带上护腕。”

烫了?这么说他手上有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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