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十八(1/1)

“废话,没有事情你也不会中途跑回来。”阮华生重新阖上眼,似乎懒得去看对面站着的人,“不是做那玩意儿......叫什么?网络乞丐挺赚钱的么,按照你的性格,不求到我估计也不会回家。说吧,有什么事儿?”

网络乞丐,这词儿别人说阮禾还可以当玩笑话一笑了之,但偏偏自己的父亲也要插一刀。

一直都是如此,瞧不起他,看不上他,明明是亲骨肉但多少年来阮禾从来没在阮华生身上感受到过任何名为“父爱”的东西。相对来说,他们的关系用“交易”来比喻更加合适。

“我有一个朋友,他爷爷得了很严重的尿毒症,急需接受最高端的治疗。”阮禾坐下,双臂撑在膝盖上,“我知道你一直跟几个大院长有很深的联系,不少他们的妻子都会直接从你这里挑货。所以我想请你......”

“朋友?”阮华生睁眼,感到颇为意外。

他无论如何都没想过,阮禾来求他居然是因为一个外人?他的儿子他了解,别看表面上大大咧咧活泼开朗,实际内心孤寂又荒凉,跟谁似乎都能玩的很好,可真正放在心上的根本没有。

要不然也不会为了离开家离开这个圈子连带着断了上学时候所有的朋友关系。

不过.......有个突破口送过来倒也好,省的他自己亲自出马了。

“你这个朋友负担得起医疗费用和专家诊疗费么?”阮华生从躺椅上坐直了些,左边眉毛高高上挑。

“......负担不起。”

“也就是说,我需要帮你这位朋友的爷爷找专家卖人情安排手术和合适的□□,还要顺便把他的治疗费和后续保养费一起承担了,是这个意思么?”

阮禾指尖捏的发白,他点点头,“是。”

阮华生笑了,眉目间甚至带了些慈祥的意味。只有阮禾明白,这是他惯常目的达到时的表情。

“儿子,”阮华生拿起茶杯细细抿了一口,语气轻松,“这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儿,你有什么资本能跟我谈?”

阮禾咬牙,“两个月后,你不是要开生日宴让我出席么?我去。”

“不够。”

“那你还想怎么办?”

阮华生想了想,起身走到办公桌前。从抽屉里挑挑拣拣了半天抽出一本薄薄的宣传册递给给阮禾,“去这家分店打工,什么时候能赚回来我在你朋友爷爷身上花的钱什么时候结束。”

阮禾捏着册子挣扎,“我可以先付你一部分!”

“其余途径的钱不算,”阮华生惬意又坦然,“不过你那个网络乞丐的行当可以接着做,以保证你自己的日常开销和学费。既然说好了永远不会,哦不对,是不屑于再花我的脏钱,就得说话算话不是么?”

这话是两年前阮禾同父母爆发最激烈争吵那次说的。

“我嫌你们的钱脏!”那时候小小的他歇斯底里,鼻涕眼泪爬了满脸,“你们赚的钱让人恶心!”

喊完这些后就是离开家切断之前所有联系上大学做直播。

没想到......

“好我同意,我去做。”阮禾站了起来,“那你什么时候能把我朋友的爷爷安排好?”

阮华生指指桌上的手机,“明天八点前把地址发给我,会有车去接。”

说完这些阮父甚至没有出言留他,好像他们父子之间只有生意可谈。关于阮禾这两年在外面过的怎么样开不开心,都不重要似的。

阮禾拿着册子,头也不回离开了别墅。

他心里对这些非常清楚,若不是阮华生只有他一个亲生孩子,恐怕现如今自己死在哪里都无所谓。

自从爷爷那辈曾经投资失败,家里生意一落千丈差点破产的时候。是他父亲凭借一己之力力挽狂澜,在极短的时间内迅速扭亏为盈,甚至积累起巨额财富,将阮氏推入顶流。做到这些,阮华生靠的当然不是什么“诚信为本,顾客至上”。他靠的其实是鱼目混珠,真假混卖。把一文不值的玉料靠小道消息包装成绝宝,再放出即将破产的消息,让有钱又不懂行的阔太太们上赶子帮他。尝到了第一口甜头的阮华生变本加厉,真真假假混入市场,用可笑的化学制剂来代替光泽,欺骗消费者,赚取暴利。

这样的人,怎么还会有心?

拒绝了车送的邀请,阮禾一步一步走下了山,顺便将宣传册看了个遍。

原来阮华生想让他去的,可以说是阮家在榆市最为混乱的一个分店。

阮氏三代经营玉石生意,无数连锁店铺遍布全国。可翡翠玉石这一行当水异常的深,就算有个十多年经验的师傅也难免会有看走眼的时候。何况从阮华生这一辈儿开始,手又伸向了另一个八面玲珑的行当。

那就是赌石。

所谓一刀穷一刀富,有人用十块钱就可能敛财千万,有人用千万也可能瞬间倾家荡产。赌石市场像个巨大的金窟,吸引无数人趋之若鹜,为之疯狂甚至为之丧命。

阮华生让阮禾去的铺子,就开在赌石市场里面。

他爸还真是知道他最厌恶什么。

不过好在,裴爷爷有救了。

想到裴什,阮禾终于发自肺腑露出一个笑来。他掏出手机点开微信,找到那个人想要弹个语音消息过去,又无端犹豫半天,最终还是选择保守型的文字消息。

【学长,爷爷的医院和大夫已经找好啦。应该不久就能得到□□的消息,明天我陪你一起送爷爷去医院好不好?明天早上八点,你有时间吗?】

他步伐逐渐变得轻快,想了想又发了一条过去。

【哦对了,前几天跟你说的一起做直播的事,等安顿好爷爷就可以开始了。钱你不用担心,保证比你在狸猫时候多。】

只是这条还没发过去几秒,电话转瞬在手心里响了起来。

阮禾看见上面的名字立刻接起,笑着说,“喂,学长?”

另一头却并非是原本熟悉的声音,而是一道不怎么礼貌且粗狂的男声。

那人恶狠狠地说道,“小兔崽子,你是裴什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