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偶遇(2/2)

沈轻只扫了一眼,便暗叹一声:有钱!

先不说后头缀着的两列挎刀侍卫,单说那顶轿子,装饰极其精巧讲究。红缎作帏,辅以垂缨,轻纱布帘上子嵌着金丝银线,连圆木轿杆都刻满了祥云锦鲤图。

两名使婆子端端正正伴在轿旁一左一右,如同镇山的瑞兽。身后跟着六名婢女,个个儿都站的笔直且趾高气昂,显然是派大宅门院的风范。

见状,良齐不动声色都向前一步走,恰好将沈轻严严实实地挡在自己身后。

他似乎认出了来者是谁,收了笑,朝软轿躬身行了个大礼,沉声道,“草民良齐,拜见徐大小姐。”

徐大小姐?

沈轻跟在身后也行了个礼,微微低头,眼底一片晦暗不明。

秋风微过,良齐的话砸在地头上,只听了个脆生生的响儿。那队拦街的人马恭默守静地立着,无人答话。

沈轻的睫毛颤了颤,敏锐嗅到一丝来者不善的意味。

良齐也不恼,面上毫无愠色,仍然恭恭敬敬,温文尔雅。

就这样两拨人大眼瞪小眼僵了许久,软轿中才终于传来两声极轻的敲击声,像是个暗号。

果然,一旁的使婆子得了令,上前小心翼翼地撩开布帘,一只佩戴着白银缠丝双扣镯的纤纤玉手顺势从轿里头伸出来,搭在了她的小臂上。

紧接着,一位天仙儿似的少女踩着莲花碎步缓缓踱了出来。

她头戴金丝香木嵌蝉玉珠簪,绾着宝蓝玲珑点翠钗,身着银纹百蝶度花裙,脚踏宝相花纹云锦鞋。面若桃瓣,眼如水杏,身量纤细,款款窈窕,端得上是位名门闺秀。

只见这位闺秀走到良齐前边儿,先是碧波婉转浅浅一笑,后才开口道,“良公子何必妄自菲薄?现如今这长安城内谁人不知新晋的状元郎惊才艳绝,举世无双。只不过封赏还未下,怎的就自贬称‘草民’呢?”

良齐一礼未毕,仍低着头不去看她,恭谦地道,“小姐过誉,草民不懂规矩礼法,嘴拙笨得很,让徐小姐见笑了。”

沈轻闻言愣了愣,新晋状元郎?良齐是新晋状元郎?

不过她没愣多会儿,姓徐的炮筒子就打过来了。

大小姐像是刚瞅着良齐身后还站了个活物似的,斜睨了一眼,状似无意地问道,“这位是良公子的婢女吗?”

婢女?

沈轻的眼沉了沉,心说你们全家都是婢女!

她有心一杵子怼回去,但并不想来长安第一天就给良齐惹麻烦,遂只能闭口不言,扮起了哑巴。手却藏在袖摆里,悄悄掏出了根银针。

这位妹妹怕是不知道何为“祸从口出”。

倒是良齐听罢直起了腰身,隔开了徐小姐探究打量的视线,笑眯眯地回道,“不,这是我爱妻。”

“......什么?爱妻?!”徐小姐霎时间怔在原地,不可置信地看向他背后。

其实不仅是她愣住了,连捏着银针正欲使坏的沈轻也愣住了。

她与良齐的确私订过终身,可席未办,礼未成,聘媒未下,这帽子扣在脑袋上,不尴不尬的。

但对面大小姐一脸被地震崩过的表情极大的取悦了她,腕子一翻将银针收好,人五人六的上前轻唤了声,“民女沈轻,拜见徐大小姐。”

这俩人一唱一和分外默契,徐大小姐捏着六菱纱扇的指关节都泛起了白,脸上青一阵紫一阵,看上去着实被气得不轻。

她死死盯着良齐,咬牙切齿地问道,“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小姐说笑了,我说的什么,我自己怎会不知。”良齐依然挂着张温润如玉的假脸,若不是沈轻瞄到了他挑起的左眉,几乎也要被他骗过去了。

这孙子指不定又憋什么坏呢,沈轻在心里暗暗地想。

徐小姐满目通红,紧紧咬着下嘴唇,僵了半晌最终气的一跺脚,扔下句“良齐你别后悔!”便径直回了轿子,怒气冲冲下了令。

一排人就这么怎么来的怎么回了,要多跌面儿有多跌面儿。

待挡路的都撤了,沈轻才好整以暇地偏过头问道,“这是个哪家的熊玩意儿?”

良齐“哈哈”一乐,重新牵起她的手,眯了眯眼无所谓地回道,“大庆第一将军南安侯徐巍之女徐惠然。”

沈轻:“......”

等一下!这熊玩意儿真能得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