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17.(1/1)
土路不平坦,车身因颠簸而晃动。
秦桑透过车窗去看外面的围观人群,那些人穿着最简朴的衣服,脸上褶皱很深,皮肤不是黝黑就是蜡黄,能直观看出这里的经济水平不怎么好。
但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他们眼神里包含的东西。
那是一种深切的贪婪和渴望,仿佛黑色奥迪不是一辆车,而是行走的金库。
秦桑眉头很轻的蹙了起来,有一种不太好的感觉笼上心头。
果然下一秒,正前方突然出现几个身材彪悍的男人,直接把车拦停了。
“干什么呢?谁让你们开进来的啊?”
为首的大叔一巴掌拍在车上,单手掐腰,气势汹汹地指着司机喊。
荣深跟司机对视一眼,同时感觉气氛有点不太对。
“人呢?!都他妈死车里了?!”大叔见车内安安静静,撸起袖子绕到驾驶位上“啪啪”拍着窗户,“听没听见啊?!赶紧下来!”
荣深朝后面看了一眼,瞧见秦桑已经把口罩和棒球帽戴好了,这才按下了一点车窗,奉上一个笑脸,好声好气地说道,“不好意思啊大哥,我们是来找人的。”
“找人?”大叔笑了一下,用手点了点四周说,“你知不知道,我们村儿不允许外来人进入。你看这路、这草和花啥的,都是我们村民费老大劲自己整的了。你们一声不吭就把车开进来,压了我们的路,还碾死了我们的花草,就一句找人就完事儿了?”
荣深脸上维持着笑,心里“嗝登”一声。
.......这怕不是遇上截道的了?
他转头看了看四周,发现围观的人群基本都是从旁边的农房里出来的,那这些人就是村民没错。
“看什么呢?听没听见我说话啊?”
由于车门锁着,车窗只降下不到一半,大叔只能隔着玻璃大吼,“赶紧的!你们压坏我们的路和种的花草,想走必须先赔钱!”
......还真是截道的!
秦桑扫过周围的人,忽然明白了他哥那句“情况有点复杂”是什么意思。
这里的每个人在听到“钱”这个字后,眼里都泛起绿光,兴奋地往车前挪了挪。
饶是见多识广的荣深,此刻也不免咬了咬牙。他在心底骂了一句,继续维持着好脾气,“大哥,我们真是来找人的,难道这里不是大柳村么?我们想找一户姓林的。”
“姓林的?”
大柳村里姓林的不少,可能让外来人找的却只有那一个。大叔肩膀松下来,疑惑地问道,“你们认识小槐?”
“可不么!”荣深比划着,说出早就编好的理由,“我们是林清槐公司的,今天特地来走访一下他家。”
大柳村的人普遍没念过书,不知道“走访”具体指什么意思。不过看这车蹭光瓦亮,里头那人打扮也挺好,肯定都是有钱的。能特意为了小槐跑这么远,说不定是公司要提拔他了,要把他家人都接到城里去住了!或者,或者是小槐终于要当大明星了?一定是的!
大叔喜笑颜开,“那你们不早说!跟着我走!我就是小槐他爸!”
“.......”
荣深点点头将车窗关紧,笑容当即垮了下来。他回头看了一眼,秦桑靠在后座,棒球帽遮住了他的脸,看不清表情。
那位大叔将他们带到了东边第一户,跟秦淮给的地址没有区别。
想起刚才截道要钱那一幕,荣深解开安全带朝后座说,“你就别下去了,这地方不安全.....”
他话音未落,后车门响起“嘎哒”一声,秦桑的两条长腿先一步迈了出去。
“艹!”荣深骂了一句赶紧跟着下车,他快步走到秦桑跟前低声咆哮,“你有没有点艺人的自知之明?!赶紧给我回车上去!在这要是被人认出来你还能走得出去?!”
秦桑没说话,他从来的方向一寸一寸看过来。村里的房子大多都破破烂烂,墙面缺了口,颜色呈现出一种暮年的暗黄,土路上有不少随意丢弃的垃圾和倒出来的洗衣水,跟土混在一起变成了黏腻的泥。
看上去落后又恶心。
林清槐真的是从这种地方走出来的?
秦桑想起第一次在大学班级看见那个少年,穿着最简单的棉质T恤,牛仔裤洗成了浆白色。整个人干干净净站在讲台上,身型很瘦却挺拔。
他带着温和有礼的笑,不羞怯的跟所有人介绍自己。
“大家好,我叫林清槐,清水的清,槐树的槐。”
整个大学,没有人在意家世。再加上林清槐成绩好,年年都拿全额奖学金,就更没人去关注他的背景,因为他本身就已经足够耀眼。
那样一个人,怎么可能是从这样破败的地方走出来的?
像一株明媚娇艳的白玫瑰,根系却生长在恶心的泥土里。
“来来来,这儿就是我家!”
大叔打开一扇漆红色大门朝他们张罗,“你们愣着干啥?赶快进来啊。”
荣深根本不敢离开秦桑半步,就算戴着口罩帽子遮住了大半张脸,可秦桑身上的气质唬不了人。落后的村庄没见过这样高贵又好看的,不少人扒着墙头往这边瞅。
秦桑冷淡的收回视线,跟着大叔走进大门,看清院内的陈设后,瞳孔微微一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