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手吗(1/2)

最近的王结香不对劲。

她会盯着一个地方,眼神放空,突然地开始走神,光殷显碰见的都好几次了。

第一次,王结香在煮粥,殷显闻到焦味过来,发现她撑着头坐在椅子上发呆。

第二次,他接她下班,拐弯之后她人没了。殷显返回找她,她低着头,看着地板的砖往前走,全然没有察觉自己走错路。

前两次,他以为她身体不舒服,王结香总回答他:没有。

第三次,殷显半夜醒来,旁边没人。

打开灯,他看见王结香抱着膝盖坐在床的角落。

“你怎么不睡觉啊?”

灯光和他的声音将王结香从恍惚拽回现实。她看向他,松散的神情突然紧绷。

“你去哪?”她如临大敌地问。

“我没去哪,”殷显不解她为何露出这样的表情:“你做噩梦了?”

王结香摇摇头。

她重新躺下。

在殷显入睡之际,她冷不丁地说了句。

“显哥,你喜欢我吗?”

他转过身,哄小孩似地抚了几下她的后背。

“喜欢吗?”王结香的声音听上去毫无睡意。

殷显叹了口气。

……

让他没想到的是,王结香竟然带着这种状态到工作中去。

听到开门声殷显吃了一惊,不该是早下班的日子,她提早回家了。

戴着忘记脱下来的海鲜厂的工作帽,王结香的神色颓靡。

他问她出了什么事。

手揪着背包带,王结香结结巴巴地说。

“今天分类海鲜,我把好的海鲜和淘汰的两堆弄混了,没检查就给了顾客,被顾客投诉。老板说我心不在焉,让我回家休息。”

殷显没安慰她。

“你确实心不在焉。”

他眸子冷着,看上去一脸的不近人情。

“走路想心事,晚上不睡觉。这样的状态,能上好班,做好工作?”

王结香的嘴扁扁的,逐渐抿成一条直线。

沉默半响,她重新开了口。

“显哥,你是不是讨厌我了……”

“我之前问你,你喜不喜欢我,你没回答。”

殷显蹙紧眉头:“现在我在和你谈你的工作。”

“嗯,”她垂着眼,闷闷地说:“你在和我谈工作,我知道。可是我最近就一直想不通啊。我更早的时候,想和你谈感情,你不愿意和我谈。”

“王结香。”

他罕见地连名带姓喊她,她的肩膀一抖。

“你是不用吃饭不用有地方住,靠爱情就能活下去是吧?”

“如果被辞退,你再去哪里找工作?你明白工作多难找,自己都说过自己是初中文凭,农村户口,年纪轻,又是个女生,稍微好点的单位都进不去。找海鲜厂这个工作也找了好一阵子的,你很感激老板录用你,人家相信你,给你工打,你反而懈怠了是吗?”

王结香眼睛酸酸的,他说中她的痛点,让她心里掩藏的自卑全部跑出来了。

她这阵子冥思苦想,为什么她一再在再而三地主动询问,殷显仍旧不跟她分享他的想法。如今他的这番话,叫她自个儿得出了答案。

“对,我是初中文凭,年纪轻,农村人。所以你感觉我很蠢,所以很多事你不愿意说……觉得说了我也听不懂。”

殷显的太阳穴抽抽地疼。

“你怎么扯到那边,我们说的是一回事吗?我不愿意说什么了?”

她红着眼睛控诉。

“简单的‘你爱不爱我,喜不喜欢我,’你从来没有直接回答。你以前的事,你心里藏的事,你宁可自己烦恼,不说出来让我共同分担。”

王结香憋回快要夺眶而出的泪水,努力使嗓音保持冷静。

“假如你没有不愿意回答,是我误会你。那么,显哥,你认为我们为什么要在一起?我这会儿就想问这个。”

他抬了抬眼,盯住她,吐字流畅而清晰。

“因为能让彼此的生活方便。”

“和我在一起令你生活不便,不如别在一起。”

王结香深吸一口气。屋里的氧气稀薄,但她这般用力地吸气,反倒使得缺氧的痛苦一路烧到肺里。

她被他的话伤了心。

“方便?哪里方便?有人帮忙打扫卫生,家务方便?有人一起做饭,吃饭方便?或者是有人住一起,房租便宜?”

她说到这种程度,不见他来打断。

王结香的表情一点点暗了下去。

眼里打转的泪水不知什么时候干掉,她的嗓子哑了。

“啊,我忘了,是我,我一开始这么说的,我们一开始约好的,我带给你方便。我还要谢谢你的好心收留。”

他不说话,任由她一直说,任由她的情绪愈发失控。

“我以为在一起这些日子,会有些别的什么吧。比如喜欢啊,在意啊,之类的……原来没有。”

王结香表露的情感越激烈,殷显的反应就越是抵触。

他抱手站在一边,依然是微微地皱着眉,完全没有要跟她沟通的意思。

待她的话说到头,屋内陷入静默。

他们俩面对面杵着,竟沦落至无话可说的境地。

王结香觉着可笑,殷显这幅置身事外的模样,仿佛是人类在看一只发疯的狗。

她也不认为自己有错。

工作重要,她的工作她可以自己负责。

他们的感情于她而言,比重要的工作更重要得多。

她无理取闹吗?她不认。

再在这个房子里待下去,再跟木头一般的殷显干耗着,王结香担心自己窒息而死。

她想要答案。

像是想知道他为什么讨厌医院,像是想知道他到底爱不爱自己,像是想知道他独自徘徊的深夜在思考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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