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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帮祖母洗过一次。”展岳的声音低柔。他的手从嘉善的满头青丝上慢慢滑过,一手缓缓地揉着嘉善的头皮,

他的力道很轻,一面还在与嘉善说话。展岳道:“很小的时候了。那会儿,我还没进金吾卫。”

他舀了一勺热水,立刻有温暖的舒适感从嘉善头顶炸裂开。

嘉善抹了把眼睛旁边的水滴,声音也好像是从水里泡过一遭,软绵绵地。她问:“那个时候,为什么会忽然想到这个主意?”

“祖母过六十大寿,”展岳的声线自然,他道,“我母亲走了以后,从小都是祖母在照护我。那天突发奇想,也想照护她一回。”

“还给她下了碗长寿面。”展岳补充说。

他是个长情的人,也懂得知恩图报。这些事实,汝阳长公主先前就与嘉善说过一次了。

只是听他谈起他小时候的事情,嘉善心里无端还是生起了暖洋洋的感觉。好似通过展岳的只言片语,脑海里能弥补出一个活生生的小展岳。

那些都是她不曾参与的过去。

嘉善弯了唇角道:“我六月份过生辰,你也得给我煮一碗才行。”

“好。”展岳为她擦上头油,顿了顿,他才继续道,“不好吃你也会吃完吗?”

他这个问题问得傻乎乎,嘉善好笑地说:“怎么会不好吃呢。”

展岳又舀了一勺热水,他不紧不慢地开口道:“这不是我的长项。”

嘉善忍着笑意道:“哦,我明白了。”

“要一个将军洗手下羹汤,确实有些为难你。”嘉善眉眼弯弯地,她笑吟吟地说,“我记得下个月就到你的生辰了。还是我先露一手,给你瞧瞧吧。”

展岳温声道:“你也会吗?”

“是啊,”嘉善弯起眼睛笑,她眉目灵动道,“约莫要比你强些。”

展岳不吭声,只是拿着布帮她将一头长发包了起来。嘉善的发质很好,乌黑而茂密,垂下来时好似柳叶细丝。

展岳忍不住地抚过她绸缎般的黑发,他道:“那我等着。”

嘉善笑道:“不会让你失望的。”

洗过头,嘉善便又去了盥洗室沐浴。回来的时候,展岳已经褪下外衣,他只身着了一件里衣,正站在床榻前,将那双龙凤呈祥的棉被铺好。

听到有脚步声,展岳不用回头便也知道是嘉善回了,他道:“夜里凉,我再多加一床被子。”

“你晚上睡觉爱翻身,”展岳神色如常地说,“我给你把被角掖好。”

被展岳披露出这等小习惯,嘉善的脸不禁红了一下,语气却更为柔和,她道:“好。”

两人合衣上了床。

嘉善的后背靠在一个大团枕上,想等头发干一些再睡。

展岳则在手里捉了本书读。他明日还要去五军都督府,去岁的冬天不太太平,去年的收成不好,可税收严苛,导致豫州等地,纷纷起了些小的祸乱。

税收也是遗留的老问题了。自太宗时,就有许多文官为了这件事儿,每每都恨不得在朝会上撸起袖子打一架。

今上即位以后,其实已经减免了些不必要的苛捐杂税,但若遇到天灾人祸,还是有许多百姓免不了流离失所。

陛下最近正在为这事儿烦心,恰好几大巡抚也要进京按察,朝野如今都在为此起争执。

嘉善见展岳的眉头越皱越不像话,她轻轻地戳了他一下,问道:“在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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