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9 章（1/2）

时隔三年，林家总算又热闹了起来。

因着林如海一家始终不肯完全死心，贾敏打点衣冠冢并宗祠事宜也好，黛玉年年那一天都要到河上祭祀放河灯也罢，林如海那边却硬是没叫贾雨村的户籍、功名等，真被消了去。

如今谢祄归来，贾雨村就还是贾雨村。

就是两个拖油瓶，也算不得什么麻烦。

那商三娘，林如海夫妻倒有意帮她寻访家人，也是看看能不能顺便找到当年救了谢祄之人、好回报一二的意思。

架不住商三娘伶俐，刚从水里出来，心里最为茫然失措的时候，都能耐得住性子，看谢祄画春秋；待将谢祄故意递到她跟前的史书、地理志等粗略翻过一回，心中越发骇然，行动却越是稳得住。

晨起擅用妆粉，将眼下那片一夜辗转的青黑盖住了，也便盖住满腔惊涛骇浪。

待到了贾敏跟前，已是言笑如常。

被问起家乡何处、家中人口几何时，商三娘除了在父仇一事上也学着画出一笔好春秋，其余无一处隐瞒，只是家乡嘛……

“我自幼绝少出门，只记得在一个镇子上，镇后有山，镇东边有河水经过……”

按说，就是黛玉这般年岁、又这样娇养的，也早该能说得清祖籍家乡、背得出族谱才是。

但黛玉再怎么娇养，也是一双天足。

而商三娘……

贾敏不着痕迹地扫一扫她及地的裙裾，想想服侍她的嬷嬷私底下都说“这姑娘好一对金莲”，倒也理解，就是因她无处寻家回，越发添了三分怜惜。

等多相处些时候，又见她虽然一双小脚，模样也仿佛温雅柔弱，性子却不羸弱。

更难得这连家乡都说不清的姑娘却是个写得诗、也做得词，更能写得一手颇有风骨的好字，虽与贾敏熟知的名家字体都有些不同。

商三娘又和黛玉谈得来，明明两人差了都有一个黛玉那样的年纪了，偏偏就能凑到一起读史看游记，莳花种稻禾……

才小半个月功夫，黛玉就从“商姐姐”喊到只剩“姐姐”二字，贾敏对商三娘也是越看越喜欢，除了一开始的“可怜见的”，竟也真有几分把她当女儿疼爱的心思。

至于襁褓之中的“原”方平——

谢祄写了原、席二字让他自择，席方平之前既与席父议定，倒是再不犹豫便选了“原”姓，如今户籍之上，已是原方平了

——更是了不得。

因他际遇不同常人，如今这身子骨也远非寻常小儿能比得，大冬天里那么一场水呛下来，居然半日病也没生。

又，才在林家养了小半月，眼瞅着就有周岁娃娃模样，且比许多周岁娃娃都行、跑利落许多。

亏得除了谢祄之外，没人知道他从水里冒出来的时候，是个才刚出生三四天的嫩娃娃；那小半个月里，原方平又还克服不了成年童男子的羞耻心，轻易不肯叫丫鬟婆子们近身服侍……

才总算没被人察觉其中异常，倒是上上下下的，都很愿意逗着宠着这个又壮实又乖巧的福娃娃。

唯独谢祄不免愁得慌。

毕竟半个月就抵得上人一年了，就这么个长势，他最多能再瞒七八日，七八日后还要想遮人眼，就不得不找贾敏襄助了。

到时候，怎么和贾敏解释是一个难题。

打发过贾敏那一关之后，能不能在原方平老死之前给他送回去又是一个难题。

而不管能不能，后续的问题也还有一大串：

若是能，怎么说服原家夫妻接受一下子长大（搞不好到时候都长老了）的儿子、怎么让二郎神让原方平回去之后还能按着那个世界的时间给他算寿命……

若是不能，怎么把原方平的灵魂好好保存下来，如何给他再带回去，如何说服二郎神再给他一次但原家子的机会……

说来说去，转换世界的时候不小心捎带上个一两人，还真不算什么大事，毕竟转换世界这事儿，也不是谢祄操作的不是？

像商三娘，也是谢祄救下来的吧？

她还比襁褓里的原方平乖觉有用得多。

虽因着初见时被黛玉误会了一句“师娘”，很注重男女大防授受不亲这些规矩，却很会察言观色，这才几天哪？

这姑娘已经能独自操作人工孵蛋、会帮黛玉整理稻禾栽种日记、会……

然而谢祄对她也不能说不好吧，就是从来因为她换了个世界这事儿，产生什么心理负担。

是，多半那眼熟得诡异的天女，多半是冲自己来的，那又如何？

谢祄又没有去拉扯商三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