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06(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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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问题,可谓是犀利之中更有犀利,尖锐之中还藏锋芒。她垂下眼帘,目光与神情就被掩入心底,就连中原一点红,此刻也不知道她究竟在想些什么。

而李鱼此刻究竟在想什么呢?

她究竟想要听到一个怎么样的回答呢?

这问题或许连她自己,也无法回答。

她的心中,还隐隐藏着矛盾。

一方面,她害怕这样的自己会伤害到一点红的满腔真心,叫他们最后就如同那烧过的炭火一般,只余白烬。

而另一方面,她却也不希望一点红轻描淡写地说话。她总归是一个自私的人,自己藏着掖着,却希望别人能把自己全部奉献出来,如此才好叫她安心。

就仿佛一只猫儿,总得要确定自己呆的地方是温暖的、不提防的,如此才肯从纸箱子里出来伸伸懒腰。

楚留香再好,也是个浪子;陆小凤再好,他的承诺之中总归叫人怀疑是不是一时兴起。

一点红忽然深吸了一口气。

他忽然沉声道:“看我。”

李鱼却并不看他,一点红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低下了头,把头埋进了她苍白的能透出血管颜色的脖颈之中。她的长发窝在脖颈之间,有一种女子常用的桂花油的香气。

一点红道:“我怎么办?我既抓住了你,怎么可能放开。”

他的声音嘶哑而奇异,像是一条蛇在嘶嘶地吐着信子一般,既短促、又冰冷。这样的人在说话时,别人就绝忘不了他所说的每一个字。

但他的吐息却是热的,此时此刻,他浑身都炙热的像一团火似得。

那劲装之下紧紧裹着的身躯,也在此刻绷得紧紧的,似是一张被拉到极致的弓,只肖的一点力气,就会登时爆发。

被这样一具躯体紧搂着的公主,又怎会感觉不到他的变化?

然而公主只说:“我还什么都没付出,你就说的这样满,你就不会不忿?你就不会……怪罪于我?”

即使李鱼已想开了,可是想开和做开却完完全全是两回事,她是个非常折磨人的个性,长此以往,或许一点红也会像她的医生前男友一样,说出一句“我没有感受到你的爱”。

一点红忽低低地笑了起来,似是听到了什么很好笑的话一样。

李鱼不解:“你笑什么?”

一点红道:“李鱼,你也不了解我。”

李鱼无言,只抬头望他。

一点红垂眸,忽又在她唇上落下一吻,耳鬓厮磨半晌,才哑声道:“一点红绝不放手。”

什么轻拿轻放,他才不懂!

他只知道,既然他喜欢她,想要她,那就绝对要抓到手!不管多么艰难,都绝不会放弃!

如果真的要说,一点红其实也是一个不懂情|爱的人。

他在爱上李鱼之前,也从来没有爱过任何一个女人。而这个世界上,也从没有任何人教过他什么是感情。

他没有父母,没有亲情;他的师父收养他只为一个杀人的工具,甚至于他的名字都是别人带着恨意和畏惧叫出来的,活在世上二十五六年,他也从来没有和任何一个人诉过衷肠。

李鱼是全新的。

她给一点红所有的体验,都是一种全新的体验。

最开始的时候,她就珍爱他,不是把他当一个杀人的工具,而是把他当成一条珍贵的性命来看。

怕死的人一点红实在是见得太多,小公主一开始为什么拉拢他,他简直是一清二楚。但她那种态度,那种……也不愿令他受伤的态度却令一点红沉迷其中,让他鬼使神差的留在了小公主身边。

而后来他就陷入了无尽的忍耐之中!

她反复无常,明明送了他珠子做的剑穗,又怕他多想,第二天给府中许多人都配上了那东西。一点红当时都快气笑了,可扔了那夜明珠之后,他又后悔了,夜半之时又去把那珠子捡了回去。

这种事,从前一点红是决计想不到自己会这样干的。

这就是“感情”的力量。

一个在沙漠中行走的人,哪怕只有一滴水可以滴进他的嘴里,也足够他付出自己的一切了。

他也根本就不需要李鱼像他一样付出同样的感情,他只希望她可以不用忍受他所忍受过的那种痛苦。

一点红眸色暗了下来,沉声道:“如果你要放弃我,我就重新再把你找回来。”

李鱼抬眸看着他,久久都没有说话。

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当真的遇到这么无私的人的时候,她更加明白自己的自私,也更加的感觉到一点红就像是温水一样,包裹了她的四周,叫她只觉得浑身舒适,几乎不能再离开。

或许这真的是她想要的答案。

李鱼忽然失了力气,整个人都缩进了一点红的怀抱。一点红瘦削且结实、肌肉狰狞、胸膛炽热,叫她有些呼吸不过来。

她只好叹道:“我从前怎么没觉得你这样会说话?”

一点红淡淡道:“我从来都是有什么说什么。”

中原一点红从不屑得说谎,从他嘴里说出的每一个字,都是有分量、有力度的。

公主轻轻地笑了起来,好像是他这话让她很开心似的,一点红心中一动,抱着她道:“歇一会儿?”

往日他们俩的关系不这样时,一点红也时常会说这话。

李鱼身子纤弱,却是个喜欢废寝忘食工作的事业党,她信任一点红,一点红经常在离她最近的地方,于是这强令小公主休息的任务就落到了一点红的头上。

往日说这话时,倒觉得自然的很,可是今日却不一样,刚刚那一吻过后,他整个人都宛如被浸润过一般,连这普普通通的一问,都带着一股子湿哑的味道。

李鱼瞥了他一眼,带着一股子黠促的笑意道:“你该不会有什么不好的念头吧?”

一点红嘴角勾了一勾,开口道:“不是今日。”

春耕时节,银州城总是比往常有更多事务要处理的。虽然李鱼今年又扩充了编制,不过这几日她还是挺忙的,时常省了午睡。

如今正是中午,她的确也该休息一会儿了,一点红不是个混蛋,也不愿让李鱼觉得他是个急性子的男人。

等都等了那么久了,很多事情也不必急于一时。

李鱼一笑,嗔道:“那我要睡了,你去干什么?”

一点红道:“守着你睡。”

此话刚落,他就忽然双臂发力,把李鱼整个人都横抱了起来,不由分说地朝着她的那张软塌走去,把她轻轻地放在了床榻之上,替她捻上了被子。

然后,他就如同往常那样,转身准备出去了。

只是刚一转身,他的手却被一只柔弱无骨的玉手给轻轻拉住了。

一点红一回头,就看见小公主躺在床榻之上,正抿着嘴轻笑,那双如银河星辰般美丽的双眸微微眯着,带有一种……叫人喉头发痒的媚意。

她道:“你要去哪里?”

一点红道:“去外屋。”

她又道:“你不是说……要守着我休息么?”

一点红挑了一下眉,不明所以。

他当然是去外屋守着她睡午觉啊,之前他不都是这么干的么?

李鱼轻轻地笑了起来,骂了一声“呆子”,这才轻轻拍了拍自己的床榻,道:“如今你又不只是我的侍卫,当然不该在外屋守着我……”

她甚至往里挪了一挪。

一点红瞬间就明白过来,那双冷酷、坚毅的眸子之中,忽然像是闪过了爆裂的火星一般,他的喉头滚动了一下,连声音都变哑了几分。

“你叫我躺到这里来?”

李鱼道:“你不愿意么?”

一点红见她笑意盈盈,一时语塞,半晌,才咬牙切齿道:“你真是会折磨人!”

李鱼不说话,躲在被窝里眉眼弯弯地看着他。

被心爱之人用这种眼神看着,难道还有男人能硬的下心肠拒绝?反正中原一点红不行。

他象征性地冷笑了两声,就和衣躺在了这床榻的外侧,把剑放在了身侧。

李鱼滚进了他的怀中,一点红顺势一搂,就将这温软美人揽入怀中,她又踢了一脚被子,示意一点红自己把被子盖上,一点红无法,只得把那锦被盖在了身上。

不得不说,这是一点红此生躺过的最舒服的一张榻。

柔软、温暖、昂贵、带着暗香。一点红眯着眼躺在这床榻之上,只觉得这一切都如同梦中一般,处处透露着不真实。

李鱼窝在一点红怀里,她的头枕着一点红的胳膊。

他的胳膊肌肉紧实,躺在他的大臂之上,他的小臂还有闲情逸致把玩她柔顺的长发。

躺了好一会儿,李鱼忽然说:“胳膊拿开,我困啦,我要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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