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六 征人空闻洛城笛 第八百四十九章 服输(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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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不相瞒,”大叔一边抱怨着,一边摩挲着手里的底牌,“我从小啊,就特别喜欢赌博。小的时候,和几个兄弟,或者是闲下来的父亲,或者是其他家里的小孩子,玩那种很简单很简单,甚至就是猜个大小的赌博游戏,都可以玩上一整天。”

“因为我很喜欢那种,不用多考虑什么,就等着天意来决定结果。不用精心策划,不用绞尽脑汁,不用面面俱到,而是可以任性地孤注一掷,丝毫不管后果地做自己想做的选择!”大叔仿佛回忆起了小时候的样子,竟然开心地哈哈大笑,“那种自由,那种赌上一切时的兴奋,那种等待天意时的期待,焦虑和渴望,简直是人世间最美妙的享受了!”

“我就是那样一个没什么心机打算的人。我渴望的,就是自由自在,豪放不羁地在天地间横行。不用顾虑什么后果,不用精心策划每一件事,就是大胆做自己想做的,然后把结果教给天意来决定。就算输了,那一瞬间的不甘心和苦涩,我也很享受!”大叔的声调正不断提高,可是却突然想起了什么,声调立刻低沉了下来。

“自从父亲死后,一切都变了。”大叔摇了摇头,“我成了一家的家主,而不再是那个无忧无虑的孩子了。”

“家族因为父亲的死而风雨飘摇,我不得不担起家族的重任。我的弟弟们,我的叔叔伯伯们,家里的妇女孩子们,家中的家老重臣,足轻部下们,都把一切托付在了我的身上。他们希望我能做一个好家督。”

“于是,我就带上了那个名为‘好家督’的面具,一戴就是二十几年。一个好家督必须审时度势,为家族选择正确的路。一个好家督必须心思缜密,每一件事情都要做好完备的打算。一个好家督必须英明果敢,必须永远做出正确的判断。我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必须为了全家做出表率。”大叔看着雨秋平,重重地叹了口气,“这面具我带了二十几年,自己的天性也被抑制了二十几年。有的时候,在夜深人静时,我照着镜子,居然都分不清,到底哪张面孔才是我?那个爱赌博的孩子是我,还是这个家督是我。”

“只有在这赌场里!”大叔笑着拍了拍身旁一箱子的赌具,“才可以摘掉那面具,才能找回小时候的自己,那个我真正的自己!也只有在这赌场里,才不用背负起全家的重担,才不用为一举一动精打细算,而是可以随手甩出全部的赌注,”他边说,边把所有的赌注一起推到了赌桌中央,“梭()哈!”

“我觉得吧,人,最重要的还是活出自己啊。”雨秋平笑道,“一辈子戴着面具,纵使取得多大成就,最后成功的也是那面具,而不是人本身。”

“希望大人有一天能够不必躲藏在赌场中,还是能够在家督的位置上,摘下面具,活出真实的自己吧!”雨秋平笑道,也把所有筹码往中间一推:“梭()哈!”

“翻牌,比大小吧!”大叔眼中精芒一闪,低声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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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错。”三好长庆豪放地大笑起来,“机关算尽,如履薄冰,四十多年了。没想到作为三好家家督的最后一战,竟然可以像少年时那样在赌场里一掷千金。摘下面具,原来是如此快活啊。”

“你的胆子真大,不过你赌赢了。”雨秋平颇为感慨地道。

“三好家已经穷途末路,就像是只剩最后一把赌注的赌徒。我曾设想过,可否全力一战迫使你接受议和,但是哪怕我全灭了织田援军,回过头来无论如何也没有击败红叶军的办法,根本不可能议和。既然如此,就只好把命运堵在你会为同僚的安危而放弃之上了。”

“刚才治部殿下问我,死前会看到什么样的光景?”三好长庆缓缓地从身前扒出了肋差,同时理了理自己的衣服,袒露出了小腹,做好了切腹的准备。雨秋平会意地站起了身,走到了三好长庆的身侧。

“我现在去看看,只不过看到了之后,我早已身首分离,也没办法告诉治部殿下了啊。”三好长庆自顾自地笑了一声,随后缓缓地把肋差捅入了小腹里,横着狠狠地拉了一道,朗声道:“治部殿下,请吧。”

雨秋平深吸了一口气,狠狠地将刀挥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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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你倒是来啊。”一个长得有些瘦小的少年颠着手里的铜钱,看着它不断上下旋转。

“别吵,正在想呢…”年纪稍微大些的少年在桌案前抓耳挠腮,可是自己的二弟却不停地在旁边催促着。他被催的不耐烦了,忍不住撒气般地抱怨了一句:“好了好了好了,大大大,大还不行吗?”

“大哥大哥你又要输啦。”站在一旁的另一个小孩子不禁笑了起来。

“怎么,三弟你看过二弟的骰子了?”少年一下子急得站了起来,凑到了小孩子的身边。

“没有,只是看二哥的表情,就知道估计又是二哥赢了。”小孩子把双手抱在脑后,朝着他的大哥眨了眨眼睛。

就在少年急得想要去看看对方手中的骰子时,房间的门却忽然被从外面拉开了。

“大哥,二哥,三哥!”

最小的孩子捧着一个沙包兴冲冲地跑进了门。

“咱们去丢沙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