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悬空寺(3/5)

楚南风闻言闭目沉思,十余年从马希兰生死不明至今,他都心有所执,念念不忘,马希兰尚且忘不了,何以“忘我”?心念一生,便是睁眼应道:“心有所憾,无以忘我。”

玄空子闻言脸色骤变,却是怒道:“堕肢体,黜聪明,离形去知,同於大通,此谓坐忘,是为忘我。你修得抱丹之境,焉能不知?气死我也,气死我也。”大怒之下,连居士之称也是不喊了。

原来这悬空寺建成还有一番波折,北魏太武帝时,天师道长寇谦之羽化仙逝前留下遗训:要建一座空中道观,以达“上延霄客,下绝嚣浮”。座下弟子自然遵从遗训,那时道士多为娶妻生子之举,难以化缘筹资,于是求助官场儒家学士,待筹了资金,选了地方已然拖了三十余年。

在工匠将南面阁楼兴建后,云游至此的一位佛家高僧叹为观止,欲毗阾建寺,那时大兴佛教,朝堂之上自然有人支持,只得再向北修了栈桥,建了三层殿宇,布施钱财的居士信徒多为儒家弟子,于是三方弟子就将儒家圣人,佛祖,道祖供奉一堂,取名“玄空阁”。“玄”道家之学,“空”佛家之见,“阁”儒家之堂。

几经世事变化,不知何时“玄空阁”改成了“悬空寺”,本也无人在意,谁知道五十余年前来了一位自称“玄空子”的道士,定要将悬空寺改回“玄空阁”名称,那时“悬空寺”住持了因大师便与其约定,上来寺院的居士信徒,观完南北两处殿阁之后,凭由玄空子挑选,一百人为限,所问之人若都是以道、儒学说释义“长生”“忘我”,便算玄空子赢,其中若有一人非按道、儒学说释义,就是玄空子输。

佛家力证跳岀三界外,自无有长生之说,这所谓的“长生”之释,多会引道家经书典故释义。而“忘我”之义,儒、道、佛三家皆有所见,却是各有所释。玄空子这数十年来只问询身修玄道功法之人,再请这些人进“纯阳宫”、“太乙殿”、“三官殿”礼拜,讲解道学,而在他身边的清定僧人,自小沙弥起一直跟随玄空子左右,自是提防他明言长生、忘我的道家典故。

凡是玄空子开始有意接触引导之人,清定僧人自也是介绍佛家的修习要义,以让礼拜之人明白佛家忘我之义。而刚刚在解说佛义之时却被玄空子所扰,而在玄空子邀楚南风去南阁礼拜之时,悟真便是现身用言相激。

玄空子自也看岀楚南风身怀道家功法,本以为楚南风会按道、儒学说释解“忘我“之义,不料楚南风不违本心,以心有所憾,无以忘我作答,却是无经无典可凭,玄空子自是大失所望,继而怒斥。而楚南风自未想到依本心所想的回答,竟让玄空子这百岁高龄的隐世高人如此怒态,一时便是怔住。

“罢了、罢了。“只见玄空子仰首闭目,叹了一口气,转身对悟真呵呵一笑:“你我修行至今,未曾“忘我”,却忘了本心,可笑,可笑。”言罢纵身而起,竟是落入蒙蒙雾气,有百丈之深的谷中,如仙人下凡而去,瞬间已是不见所踪。

楚南风是玄空子百人问道中的最后一人,悟真自也是心中极为重视,却也入了佛家的“我执”之惑,当下闻听玄空子之言,顿然惊悟,对着面露疑色的楚南风,合什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楚居士请随我来。”

言罢便向桥中楼阁行去,楚南风略一迟疑,便也跟了上去,到了楼内客堂入座后,悟真微微一笑:“楚居士可是对玄空子道长所行,心有不解?”

楚南风点了点头:“请大师解惑。”

悟真便将玄空子来此缘由、打赌约定之事言与他听,楚南风方才知道玄空子生气的原因,心中自是苦笑不已。

悟真说完经过后,又道:“世间诸法,皆自缘起,楚居士至人无己,有我非我,本心见法,法入佛缘,当是难得。”

道家修行与佛家参禅诸法虽各不相同,却是不一不异,殊途同归,皆终求悟道,而道法自然,入“道”自是万般诸法。

佛家修行求证跳出三界,对业因果报尤为注重,虽然不想沾惹因果,却也是由因果入“法”,参悟无明缘行、行缘识、识缘名色、名色缘六入、六入缘触、触缘受、受缘爱、爱缘取、取缘有、有缘生、生缘老死十二缘起各支法,以求悟“法”入“道”。道家以“至人无己、神人无功、圣人无名”求道,与佛家“因缘生灭法”入道皆是千难万难,故而多是以丹、武入道,所成者却也寥寥无几。

楚南风听到悟真同时讲出佛道两家修真要义,像是称赞自己,实是含有指点之意,便是合什道:“望请大师指点。”

这时有位小沙弥端茶入室,待沙弥僧退去,悟真微微一笑:“楚居士请用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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