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1/1)

而贺离恨只是在想,聘我做长老,他们可未必敢。

他不答话,少年也只能硬着头皮介绍下去:“但这次来碧游域的人,听掌柜的说可比往年多了不少,因为秉持道门正宗心法《九灵清音本册》的无定观,似乎也将幡留在了碧游域,似乎会跟碧虚圣庭同一年招收新弟子,就算圣庭要求严苛,但能去实力不差的无定观,对于我等散修来说,也是一条出路。”

“无定观……”贺离恨在脑海中搜索片刻,轻嗤一声,语调无波,“二流宗门。”

没比当年他一手杀到灭门的归元派强多少,

少年大惊失色,连忙四周看了看,低头道:“这可不兴说啊真人,你不知道,无定观的一位长老两年之前便来到碧游域了,据说她闭关多年,至今才出关,实力大增,看不穿是否已成了元婴老祖,或许有上千岁的年纪了……”

“难道她耳聪目明,只要提及无定观三字,便会心有所感,灵犀立通么?”贺离恨冷笑一声,并不在意,“就是半步金仙也没这个能耐吧。”

元婴之上,为化神、返虚、合道,而突破返虚却没能合道之人,则被称为半步金仙。

少年还是惶恐不已:“说不得说不得,万一她老人家这会儿就在哪儿放出神识来听着呢?她可常常来这地方,经常说我们楼里尽是些无趣女人。”

他一边将凝春露奉上给金丹真人,一边又不禁想起那位长老的模样,明明嘴上说着她的坏话,心里还惦记着如何获得那位长老的青睐。

女子三夫四侍是常事,既然没有结为道侣,像那样身份、修为、容貌,就是做个炉鼎双修,也是延年益寿、受用无穷。

贺离恨接过灵茶,指腹贴在八分烫的杯壁上,提起盏盖转了转,没等茶水入口,一侧便猛地袭来一阵风声。

一柄轻罗小扇蓦地探进他的手心之内,贴着手腕内侧敲击拇指,旋即转动托住茶盏,似乎要将凝春露压在扇上移走。

贺离恨反应极快,躲开了扇沿的轻敲,手中劲力一转,原本被小扇带着溜出几厘的茶盏再次回到了他手中,砰地一声,瓷器底部按在桌上,上面的盏盖也滴溜溜地落下来,严丝合缝地落在杯沿上。

那只持扇的手修长白皙,手腕边缘的衣袖上搭着一截轻纱,朦朦胧胧覆盖着皓腕。贺离恨只是看了一眼,对方便笑了几声,响起陌生的女人声音:“小郎君好俊的功夫,这手可真是稳,若是用来服侍本座……”

一语未毕,她手中的轻罗小扇霎时又化成了拂尘,卷起白光隐隐,被贺离恨两指夹住,绷紧拉直,嘶地一声瞬间断裂。

贺离恨抽出腰间蛇刀,刀甚至都没有出鞘,便有魔气卷席、锋芒毕露,直冲女人命门而去,几乎直入胸口。

面前之人戴着斗笠,一身深紫道袍,说是道袍也不尽然,这身衣裳装饰众多、繁复华丽,并不素净清雅,反而高调风流,美丽无比。

她臂上的披帛星光柔亮,手中拂尘也透着玉一般的光泽,然而面对贺离恨从不掩饰杀机的刀法,却连连后退,左闪右避,唉声叹气:“小郎君何苦如此残忍,若是你见了我,觉得我美貌,说不定还可跟本座春风一度。”

贺离恨面无表情,语调寂然如冰:“舌头犯错,就剁了你的舌头,双手犯错,就砍了你的双手,脑子不清醒,就削掉首级灌酒,阴曹地府之内,有大把给你后悔的时间。”

他的刀虽未出鞘,但寒意与魔气却早已令诸多修为不足的修士退避三舍,连那个俊美少年都躲得远远的,只有云生结海楼的掌柜在楼梯上喊道:“两位真人停手吧,楼内不许私斗寻仇!”

贺离恨眉峰不动,蛇刀出鞘一寸,那女人却一边躲闪一边喊了回去:“这可不是寻仇,这叫打是亲骂是……嘶,我的头发。”

两人交手了几十招,迅如闪电,快似捉影,筑基中期以下的修士连看都看不清,方才蛇刀出鞘一寸的刹那之间,魔气锋锐毕现,割断斗笠轻纱、以及轻纱后的一缕发丝。

发丝飘落,轻纱一半坠落,一半被震起,露出女人的脸庞。

贺离恨猛地停手,刀鞘的一端还悬在她面前。

梅问情换成自己原本的声音,目光盯着眼前的魔鞘:“……郎君……饶命?”

贺离恨盯着她没说话。

轻纱一落,远处的俊俏少年也一眼认出了她,连忙道:“梅真人!真人快住手吧,这位郎君身为魔修,自然勇武,您才出关不久,这么多年都没动过武,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就当是看在小奴服侍您的份上……”

“……服侍?”贺离恨挑了一下眉。

梅问情刚要调情叙旧、互诉衷肠,心说小别胜新婚,贺郎还不得抱着我撒不开手?她这念头刚涌现一瞬间,就听到旁边这么一段话,立即解释道:“端茶倒水。”

“哦,”贺离恨应道,“原来端茶倒水,还能有这样不小的面子。”

“不是……”

下一刻,那柄停在面前的魔鞘再度压了上来,梅问情抬手用拂尘玉杆挡下,两者相撞,发出一声玉质与晶体亲密接触的脆响,带动她腰间的环佩玉坠跟着叮当乱撞。

拂尘被扯碎的尘尾慢慢生长出来,梅问情道:“好贺郎,你听我解释。”

贺离恨周身杀意消退,见不到一丝寒气,但不知道是先天毁灭的道基发烫,还是他心神所致,周遭竟然温度渐升,从空气中如有实质地迸出火花来。

他道:“我得先动手打你一顿,才能听你解释。”

“等一下……哎……”

梅问情并不还手,只顾着躲,在旁人眼中,这两位金丹真人原本还算是斗法,结果此刻动起手来,倒没用什么修为,纯靠技巧似的。

她只守不攻,一退再退,总觉得贺离恨想打她一次已经想了很久了,一招一式都刁钻古怪,直到梅问情退到云生结海楼的边上,才甩袖唤来一张椅子,一不做二不休地坐下,满是无辜地道:“真人还是杀了我吧,什么剁舌头、砍手……啧,太可怕了呀……”

贺离恨在见到她之前,还在想自己那个善良的错误标签要怎么取下来,然而见到她之后,也不用惦记怎么不让她误解了,没好气地道:“可怕什么,忍着!”

说罢,点到为止地收回刀鞘,还不等他手中的魔鞘彻底归入腰间,就被面前之人猛地一拉,环着腰按在怀里。

梅问情低头附耳,温声低语:“好郎君,我错了,看在我是你‘好姐姐’的份儿上,原谅我吧。”

第38章.兰花你的恶劣兴致已经从眼睛里流出来……

这哪里是“好姐姐”来请求原谅,分明是拿这个榻上私语来逗弄他。

贺离恨被她按在怀中,脑海中的念头转了几番,好不容易才停下,绷着脸拂掉她的手,什么心慌意乱都被这表面冷酷藏起来了,他拉开距离,将没喝完的灵茶一饮而尽,喉间的干渴才稍有缓解,道:“上楼,我再跟你算账。”

其他人不明所以,只以为两人要从武斗转为文争,一旁那楼中侍者、俊俏少年,更是双眸含泪,面露担忧。

梅问情根本没有注意到他,而是道:“我在这儿恰好有个房间一直备着,郎君这么俊美,身段又这样好,我怎么会拒绝呢?”

装得倒还很潇洒,不知道刚刚差点被刀尖破了相的人是谁。

她摘下斗笠,没有掩藏自己的外貌,另一手拉着贺离恨,一肚子气的小贺用力甩开她一下,又被攥着手牢牢扣住,动弹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