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1/1)

“五德之中,唯有圣德强横霸道,又兼具大道的至深至柔,既可以改善你前期试毒的身躯,又能让这孩子……长得更快点。”

贺离恨沉默片刻,叹了口气:“我还没怎么见过这种层次的东西,你倒是想得不少。”

“我总觉得,”梅问情道,“以你的阳寿……自然生育,可能要怀一辈子。”

贺离恨睁大双眼,忍不住按住她的肩膀摇晃了几下:“你清醒点,我已经是元婴了,元婴大几千岁的寿数……”

梅问情不曾反抗,敷衍地被他摇了摇,淡定道:“那你知道我有多大了吗?”

贺离恨动作一顿,盯着她平平静静的双眼对视了一会儿,默默地收回了手,小声道:“我突然不想知道了。”

梅问情忍不住笑出声,将笔撂下,一边在他手腕上点了点,一边道,“那你知不知道这个大千世界出现有多久了?”

“……几万年?”贺离恨迟疑了一下,“不对,几万年应该是从无到有的演化阶段,那,十几万年?”

梅问情先是点头,然后沿着他的手腕脉搏边缘画圈,低声道:“再加上这些,就是我的年龄了。”

贺离恨先是感受了一下,然后跟随着她的画圈数了数,他在内心这么一计算,神情突然麻木起来,起身便走,撩起车帘就出去了。

青鸾舆轿正在飞行当中,清风拂面。贺离恨坐在了车驾边缘上,对着青鸾机关沉思片刻,然后又转头看了一眼踩在真正鸾鸟上的天女魁,忽然道:“你知不知道梅问情多大了?”

天女魁早就恨不得把耳朵贴上去听八卦,见他出来,正在揣测怎么回事儿呢,点点头:“我知道啊。”

“那你知不知道我多大。”贺离恨指了指自己。

天女魁愣住了,心想,主君的年龄?那我不敢知道啊。

“我好吃亏啊。”贺离恨道,“她简直……她简直是……”

贺离恨欲骂又止,转而叹气,摸着从八块腹肌变成六块,并且这几日莫名柔软了许多的腹部,喃喃道:“衣冠禽兽。”

天女魁哪敢听这种话,她不敢啊,连忙打断了主君,努力转移话题:“啊这……小惠姑娘怎么还没回来啊?她说跟明二公子道个别,怎么这么久还没赶上来。”

“或许是有很多话要说吧。”贺离恨道。

他话音刚落,便从车帘内伸出一双手,像是拖走一只小猫似的,揽着他的腰猛地拖进车内。贺离恨被拽回去,让她的手压在肩膀上,按在床侧,榻上罗帷的珠串装饰垂在耳畔,有一下没一下地扫着脸颊、耳后。

贺离恨深深地换了口气,被梅问情的手指抬起下巴,见她目光温柔,字句缱绻地道:“我也有很多话要跟你说。”

贺离恨道:“好好说话……别解腰带。”

梅问情正惦记着他身上这件皂罗金玉的带子,于是漫不经心地勾了勾,低头靠近,薄唇贴上他的脖颈喉结,低言细语:“不行,谁让我衣冠禽兽呢,可不能白挨骂。”

就知道她记仇。

贺离恨才刚渡过天劫,按理说进入元婴,应该是焕然一新的一件事,结果到了这时候,是话也说不利索,手劲儿也软了,衣衫系带都松懈万分,只得小心回应,语调低软,委屈撒娇似的:“珠帘……硌着我了。”

他的手却下意识紧张地扣着珠串后的轻纱,手心的热意将纱幔浸润。

梅问情伸手拂开那些珠串,将人抱到榻上,低头欲吻之际,听到他哼唧几声,悄悄念叨着:“……禽兽不如。”然而等她的目光望过去,贺离恨又立即住口,假装什么都没发生似的,抬手环住她的脖颈,甜腻动人,做足了娇滴滴的模样。

他靠过来与梅问情亲近,缠人讨好,小声说着:“妻主、好姐姐……别生气,快饶了我吧。”

第63章.柔弱……我辈修士,岂能贪恋绕指柔、……

清源剑派。

在这个古朴的剑修宗门,难得有这样孤静而雅致的地方。

清虚之境内正是初秋的时节,参天巨木枝叶繁茂,将光线分割成细碎的斑点,映在明无尘垂落的衣角上。

他被托付给了孟琨玉,一则是孟师姐品行端正,为人清风明月,不屑于阴谋抢夺,二则是即便没有沉萱那一层的关系,孟师姐跟他的母亲也有故交之情,愿意照顾二公子。她对于明无尘暂时不想回到明家的意愿,也十分尊重,只以书信通知了明家,说二公子在她这里养病休息。

至于小惠姑娘,她晚一步走,是因为明无尘想要跟她单独告别。

微风簌簌地拂动枝叶。

小惠禀告梅问情之后,才暂缓一步,来见明无尘。她的神情好像永远都不会变化,身上带着淡淡的竹叶气息,即便来见他,也只是无声地沉默等候,静谧凝望。

明无尘没有戴薄纱斗笠,换了件衣服,他身上的那股楚楚可怜气息被不知不觉间洗涤干净,即便是身着清源剑派最常见的淡淡青色道袍,依旧无损二郎的端方俊美。

他将一个木制的锦盒放在手中,指骨微微扣紧,见她神情无波,才稍微松懈了几分,将锦盒向前递出,道:“我能手刃谢风息,全仰赖姑娘相助。这是……这是一点小小的心意。”

小惠目光转动,看了看锦盒。

“我待贺郎君与梅先生,自然视为再造恩人,愿意舍生忘死以报,即便不需要二郎,二郎也会为郎君和先生焚香祈福,除恶行善、积累功德。”他说完之后,话语微顿,似乎又不知道怎么开口,声音渐低,“而姑娘您,一路行来,教导二郎修行,劝慰二郎重塑心性,姑娘的恩情我也不会忘记……还有当日在谢风息面前,是有你在,我才不觉得怕她。”

小惠依旧一语不发,她只是个纸人,换而言之,就像是家里的画纸、信纸成了精一样,按理来说,她不会对男人有特别的想法,如果明无尘是一个纸人被画成了男人的样子,那么她就能明白了。

物件成精开窍难之又难,像小惠姑娘这样的身份,普天之下恐怕也只有梅问情身边能有。

她想了很久,才道:“举手之劳,你不必谢我。”

明无尘望着她的双眼,他犹豫片刻,还是伸出手拉住她的手,带着小惠的手指打开了锦盒。

这对于男子来说,已经足够大胆逾越,但在小惠眼中,这只是平平无奇的一个动作而已。

锦盒打开,小惠见到里面放着一个人形剪纸,上面被精心绘制,黑发素衣,留出一条豹尾,是明无尘的模样,很像那种民间皮影戏的剪纸小人。

在小人的肢体间,还带着从后操控的丝线和木杆细棒。

木杆的一段被明无尘握住,他轻轻地动了一下纸质小人的手臂,它便跟着动了起来,对着小惠行礼低头,就像是活的一样跟她道:“二郎与姑娘相逢,虽是萍水一顾,从此山高路远,求道艰险,不知今生能否有缘再见,但我……我会……我会记得姑娘您的。”

小惠的视线从纸人间上移到他的脸庞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