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18 胆大妄为(2/4)

宇文泰在权衡一番后,还是决定了派遣杨忠出征。杨忠这个人性格说好听一点是端正,难听一点是凉薄,与其故主独孤信虽然私交不错,但是政治上的联盟和互动却很少,一直都保持着一种慎独的姿态。

至于韦孝宽,则就更加是一个必然的选项了。此番出征江陵乃是一场灭国之战,作为关中豪强武将们代表人物的韦孝宽如果随军出征的话,哪怕并不安排什么重要的任务、有什么出众的表现,对于关中府兵的士气都有一定的提振作用。

正当中外府调兵遣将、大军出征的时候,远在合肥的李泰也正估摸着时间,打点行装准备离此西归了。

虽然合肥占领的时间并不长,但是肃清和管理的进度却是非常不错,四边民众向此涌来,就连秋收都有条不紊的进行完毕。李泰再留在这里也意义不大,还是回去办正事要紧。

临行前,权景宣当然要当面请教注意事项,太细节的问题李泰也没有讲太多,毕竟他是信任权景宣所以才选择由他镇守合肥,只是针对接下来的局势剧变略作提点和铺垫。

“今与梁国虽然交好,但此态必不能久。国中对于江陵势在必得,一旦兴兵则必决裂。幸在如今历阳尚在齐军掌握之中,梁军即便来挑也难水陆并进。眼下秋末水竭,濡须口舟师也难直进,只需守住东关不失,则梁军不足为虑。”

交待完南梁方面需要注意的问题,李泰旋即便又继续讲北齐:“方今天下三国鼎立,我既伐梁,齐人理当来救,届时合肥亦难免首当其冲。但这只是脱离实际的常理以论,事实是齐人接连丢失淮南重镇,已经失去了进退从容的资格。

况且南梁君臣不协,陈霸先等频攻齐国城邑,一时间想要转为联合亦难。齐主黩武短视,大略未得,届时想必不会急于攻我,而是贪取广陵,或要苦求一个我得西府、其据建康的局面。所以齐人方面的扰乱必然不大,专心守备城池待变即可。”

不同于宇文泰和于谨对于淮南局势走向的判断,李泰有着自己的看法、或者说是计划,若仅仅只是图谋合肥,他大不必与陈霸先联合。这个世界只有的卢才懂的卢,自从高欢死后,宇文泰又懂个屁的人心,他连李泰这个在其手底下成长起来的心腹都把握不住。

至于说齐主高洋,也大不必被其英雄天子的名头唬住,恃着父兄遗产,遇事莽得过去就牛逼,莽不过去的就麻了,眼能看到手能抓到的就是他所有战略,空间跨度太大的战略实施对他而言还有点难度。

相对于死磕合肥继而救援江陵,毫无疑问近在眼前的广陵对其才更有诱惑力。我比黑獭差在哪里?他夺得江陵,我夺不得建康?

相对于先当孙子后当爷、韧性十足的镇兵一代们,二代们主打就是一个暴躁,桌子能掀就掀,还跟你一步一步的下棋!

交待完合肥的事情之后,李泰便率部离开此间。他这一次并没有沿来路撤回,而是自合肥南下,沿江西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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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外府这一次大军出征同样行动极快,从人马的聚结到出发、直至抵达沔北,统共用时不过旬日,这也充分体现出了过往多年府兵改革的成绩。当然如此迅速的征发与行军速度,那就是随军携带的粮草辎重必然不足,需要仰仗沿途补给。

而当这一支较之前宇文护所部人马规模大了数倍的大军进入沔北之后,哪怕再迟钝的人,也都察觉到了不妥。而这时候,宇文护也终于不再掩饰其来意,直接勒令那些所谓的行台属众们做好迎接大军到来的准备。

相对于其他惊慌失措的总管府群众们,先一步投靠宇文护的李礼成则就淡定的多,而且表现的要比之前更加的积极,主动进言愿意筹措一部分物资给养作为犒军之用,以迎接大军的到来。

宇文护对此当然不会拒绝,他作为前锋大将先一步来到这里,李礼成表现的好那就等于是他做的好。现在是李礼成主动请缨,花的又是荆州当地士民的钱粮物资,做出的却是自己的成绩与收获的诸军感激,他又何乐而不为?

于是在李礼成的张罗忙碌之下,很快便从城中运出了一大批的酒食物资。当然这些物资要满足大军整体的耗用那是远远不足的,但是用来犒劳中高级的督将们那是绰绰有余且丰盛得很。

李礼成还贴心的准备了车马,又请求亲自送往大军之中。

对于其人如此识趣的表现,宇文护也颇为满意,当即便表示了同意。毕竟他还要留守此间,而且也并不担心当中会有什么阴谋,诸如下毒之类的事情。整整五万精军将士,李礼成如果敢在饮食上作手脚,一人捶一下也能把他捶成肉糜。

李礼成赶在穰城三十多里外迎上了大军,并将运送来的物资送入军中,而后便被主将于谨召入帐内询问了一下荆州如今的情况如何,以及李泰大军相关的近况。

李礼成对于这些事情也无作隐瞒,凡是应该自己知道的便都统统老实交代,旋即又不无邀功的笑语说道:“中山公入镇以来勤恳于事,卑职等也都深受感动,因其号令而筹备一批酒食物资以犒劳大军将士。群众此日酒足饭饱,来日抵达穰城之后,也希望能够感念穰城士民们奉食殷勤,勿使军士扰民。”

大军过境对地方而言从来也不是什么好事情,如今整整五万大军在没有提前通知的情况下便直接来到了沔北,毫无疑问会给地方上造成更大的惊扰,因此荆州士民们有这样的担心也在情理之中。

于谨对此也未作怀疑,转念又想到李礼成之与李伯山的亲近关系,如今既然已经被统战过来,将此事向群众稍作公布,也能营造一个李伯山众叛亲离、大势已去的印象。

于是他便又笑语道:“李司马劳军亦是辛苦,今日中军聚餐,你便也留此与群众相见,让他们知因何人而享此实惠。”

李礼成听到这话后顿时也是一脸的惊喜,连连躬身道谢:“此固卑职所愿,不敢请耳!承蒙常山公赏识,一定更加用心劝民输物助军,不敢怠慢!”

于谨对此已经是习以为常,但是旁边随父出征的于翼见到李礼成如此阿谀的模样,忍不住便冷哼道:“未知太原公离镇之前,李司马可曾作此表态?当年长安群少,可是都非常羡慕李司马能有太原公此等勇壮的亲人呢!”

李礼成听到这话后,脸上神情顿时便有些僵硬,片刻后才又垂首说道:“常山公、太原公,俱是国之重臣,无论从属于谁,都是卑职的荣幸!”

傍晚时分,除了留守诸营的督将之外,其他将领多数都来到了于谨的中军大帐。不同于往年凡有军将聚会多是胡膻满席,如今聚集在此的却是有着许多的关陇豪强。

一路紧急行军,众将领们也有些吃不消,此时看到酒食如此丰盛,也都忍不住的笑逐颜开。而李礼成作为提供这一切食材的人,这会儿也都热情的游走诸席之间,敬酒割肉,无所不为。这一阿谀姿态被已经略知内情的众将看在眼中,不免便有些看轻其人。

李礼成对此也并不在意,趁着帐内氛围正好,直接走入诸席中间的空地上,载歌载舞一番后将众人的注意力都吸引过来之后,才又向着众人环施一揖,并大声发问道:“请问诸位将军,今日酒食是否丰盛可口?”

众人听到这话后也都纷纷凑趣叫好,更有人半真半假的呼喊道:“李司马于此也算是地主,军在沔北之日若供给有乏、不如今日,我等可不会放过你!”

李礼成闻言后也并不气恼,只是继续笑语道:“此正卑职的份内之事,况且沔北素来都以富足而称,如若连军需都供给不了,我与穰城士民自当领罪无疑!”

众人听到这话后也都纷纷叫好,而李礼成却又继续笑眯眯说道:“只不过,太原公李大将军离镇出征之际,已经将沔北库藏军资尽数扫空带走,诸位可知今日所食从何而来?”

听到这话后,在场众人神情俱是一滞,而坐在首位的于谨闻言后眉头也顿时一皱,当即便递给身旁亲卫一个眼神,让人将这有些放浪形骸的李礼成带下去。

然而亲卫还没来得及上前,另一席中的韦孝宽已经抬手指着李礼成说道:“李郎醉了,军机相关岂可妄作戏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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