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回家(1/2)

第六十章

许连琅被容昭缠着,一直没有回耸云阁,她也并不是很想回去。

容昭是容嫔的心病,她自然是不肯叫婢子寻到这里来,许连琅乐得自在,日日陪着容昭做些没头脑的小游戏。

但她心里总也安定不下来,掰着指头数日子,却也不见御驾回行宫。

日头一天短过一天,夏日像是突然被击溃,在一场接一场不连断的暴雨中,将所剩无几的暑气击散。

今年的寒冷,似乎来的很早,气温骤减,杀的人措手不及。

一日清晨,许连琅惊讶的发现一夜之间,落叶遍了满地,还带着生命力的绿叶铺开,在地面上伶仃着耗光最后的一抹绿。

容昭贪睡的很,许连琅并没有叫醒她,想着让她多睡会儿。

她原本抱着许连琅的一只胳膊,现在怀里空空,干脆翻了大半个身子,将枕头拢在怀里,小脸埋头在被子里,轻轻的打呼声一声接一声。

容昭古灵精怪,爱玩爱笑,许连琅看着她,总是忍不住想路介明这个年岁的时候是不是也与容昭一般,可爱喜人。

她总是会无端想起他,没有任何理由的,在眼前所见的事物中探寻是否有他一两分的影子。

张嬷嬷在熬粥,糯软的白饭粥在青瓷小碗中一圈圈冒着白气,熏的许连琅眼睛发酸。

已经好几天了,右眼跳个不停,心口也会发闷,昨夜的一场噩梦更是让她彻夜难眠。

梦中路介明出了事,胸口处大股大股的血往外流着,她想用手去堵住那个漆黑的血洞,只是徒劳,血顺着她的指缝流出,整个视野都是红的,鼻腔中都是血腥味。

她想要抱一抱路介明,惶然张开手臂又感受到他拒绝的推拒,他面色苍白如纸,形如枯槁,漂亮的面容了无声息更让他像极了被遗弃的打满补丁的布娃娃。

他唇瓣颤抖,说出来的话杀人诛心,“你还管我干什么,你不是都不要我了吗?我是死是活和你有什么关系?”

“别碰我!你有什么资格碰我!”

他懂得如何让她心疼,也懂得如何让她心痛。

许连琅在铺天盖地的酸楚中醒来,眼泪顺着眼角没入黑发再消失在枕间,只剩在泪痕在脸颊寸寸发凉。

梦里的一切太过于真实,以至于难以分出真假。

她睡不着了,也不敢再睡,生怕再睡下去,就又瞧见那样的路介明。

睁着眼熬到天明的滋味很不好受,她开始后悔曾经与路介明说过那样的话,但话已经出口,就已成定局。

她虽后悔,但并不想收回。

她盼着他早些回来,兴许他早回来一点,就可以绝了这无穷无尽的噩梦。

眼睛开始发痒,眼中带着酸,许连琅用手去揉,张嬷嬷拦住她的手,“姑娘,手上不干净,别用手揉,用力眨眨眼,会好一点。”

她眨着眼,秋水无尘的眼眸在眨动间缓解了几分不适,鸦睫掠过眼睑,青黑色一层环在眼底,让那原本干净清澈的眸光都带了几分倦怠。

张嬷嬷侧头问她,“姑娘昨夜又没睡好?”

许连琅撑着脑袋,点了点头,她无从抵赖,竹屋屋子不多,他们三个人挤在一间里,她与容昭挤在一起,给年纪大了的张嬷嬷单留了一张床。

床年久失修,木板接连不牢固,转身间总是发出“吱呀吱呀”的声响,她睡不着时,总是忍不住翻身,想来是吵到了张嬷嬷。

许连琅连忙道歉,表示再容她一晚,明日她就回耸云阁。

竹屋到底住三个人还是困难的。

张嬷嬷放了一颗水煮蛋在她碗里,道,“姑娘这样说不就折煞我了,姑娘爱住多久就住多久,昭儿巴不得姑娘呆久一点,只是姑娘这样睡不安稳,不如先去耸云阁看一眼。”

她打量着许连琅的神色,为许连琅出着主意,“殿下长久不回来,要是有消息,应该会先传到耸云阁。”

“姑娘不如先回耸云阁看看,若无事,也算是安心了。”

这段日子许连琅与殿下的生疏她看在眼里,虽然不知道中间到底有什么缘由,但总归是并没有到达不可调和的地步,反而彼此都在互相挂念,话语可以伤人,但眼睛却骗不了人,两个人的目光总是下意识落在对方身上。

张嬷嬷活了这大半辈子,半截身子都入了土,不禁为他们这种别扭感到可惜。

人生太过于短暂了,不抓紧,一念之差,就是错过,一朝错过,兴许就是诀别。

张嬷嬷是过来人了,人生路她快走到尽头了,金玉良言她说不出,只能尝试劝着。

好在许连琅也是个听劝的人,当即表示晌午之后就回耸云阁。

她闷着头,又喝了一口白粥,白粥香甜,暖了她微微抽搐的胃。

唇舌浸润在香甜可口的味道中,她脑子里的念头电光火石的一闪,“哐当”一下将碗放下,抹了抹嘴巴,道:“不等晌午了,我现在就回去。”

张嬷嬷叫不住她,看着她急匆匆的背影,叹了口气。

七殿下无虞,她的昭儿才有的依靠啊。

她双手合十,默默向上天祷告。

许连琅是跑回去的,长阶在她飞速交叉的脚步下越来越少,直到耸云阁里的哭啼声传进她的耳朵里。

有人牵马站立,半弯着腰与容嫔交谈,容嫔被婢女搀扶着,哭的直不起腰。

容嫔拿着帕子拭泪,余光撇到了许连琅,一口气憋在了胸口,整张脸慢慢涨得通红,“本宫去不行吗?本宫是他的娘亲。”

马儿的长尾摇晃起,许连琅突然就止住了步子,听得来人道:“娘娘,殿下的意思是,他想见许连琅许姑娘,您莫要为难小的。”

容嫔觉得荒唐,“她只是个奴婢啊。”

侍从只得再重复,“但殿下只想见她。”

目光都望了过来,许连琅在这齐刷刷的目光中不知所措,心中的疑虑渐渐转向恐惧,甚至想要逃避起侍卫的话。

“许姑娘,殿下受了重伤,需要人照料。”

……

木兰围射刺客一事牵扯颇广,口供不一,事件发酵,牵扯储君,朝堂之上各方势力早就按捺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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