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5F-03（1/2）

林南愣住，“啊，忘了。”

“就知道。”江寐翻了个白眼，在周遭废墟中寻找。

这些塑料人并不会死，只是被打断了四肢躯干躺在地上，所以它们还能用嘴巴发出变调的、卡壳的歌声，零零碎碎像是盛夏的蝉鸣，只让人觉得烦躁。

聒噪的环境压住小蜘蛛细弱的“吱吱”声，所以把手指按在胸口液体，边走倾听身边的声音。

很快，细弱的幼童声在脑中响起，带着哭腔，还在喊着“妈妈”。

江寐凝神倾听，花了几分钟总算从堆积的杂物下找到了小蜘蛛。

对比刚破壳的模样，小蜘蛛现在的脸要平滑很多，看着更像个小婴儿而不是红脸猴子。

因为重压，它的肢足尽数断裂，只有零散的几个还能支撑身体，可这几只的尖端都已经圆钝，显然没办法划开金属，带他们上楼了。

“妈妈……”

小蜘蛛本来在哭，看到江寐后眼睛顿时亮了起来，挂着满脸泪珠傻笑，挣扎着爬向江寐。

“妈妈！妈妈！唔——”

它爬上江寐的鞋子，然后用嘴咬住裤腿一点一点往上爬，脸上是纯粹的喜悦和孺慕之情。

可江寐只是冷眼看着，确认它这样没有带它们上楼的能力后，一手捏起它的肢足冷冷道：“别碰我。”

小蜘蛛听到了他的话，但并不理解，歪着脑袋看他，然后尽力伸长脖子去磨蹭他的指尖讨好。

“妈妈……”

微凉的质感触碰指尖，江寐眉头一皱拎着它就往电梯区域走去。

林南也连忙跟上，强忍着害怕虫子的本能观察小蜘蛛后略有些心疼地说道：“江寐，别这么拎着啊。你看它腿那么细，要是又掰折了怎么办？它都没几只好腿了。”

江寐没理会，按照记忆中的路线拐过几个弯后来到电梯区域，然后直直向电梯门上的洞口走去。

林南直觉有些不对劲，加快脚步走到他身边。

只见江寐拎着小蜘蛛对准洞口，然后手指一松。

“江寐你干嘛！”

林南吓了一跳，瞬间伸出手接住小蜘蛛。

幸好他早就察觉不对做好准备，不然小蜘蛛就要从这洞口直接掉下去。

要知道，他们现在所在的可是五楼！

这么小的一个家伙掉下去必死无疑！

江寐被他质问反倒露出不虞之色：“这是我要问你的，你想干嘛？”

“救re、救蜘蛛啊！”林南双手拢着小蜘蛛侧身躲避江寐，“你也太残忍了吧？居然要把它丢下五楼！”

“我残忍？”

江寐气极反笑，指着自己胸口和肩膀上的大洞说：“它的同族把我捅了两次对穿，你怎么不说残忍？”

“可、可它同族是同族，它是它啊……而且我也没说它同族不残忍。”

林南还是不忍心，替小蜘蛛辩解道：“小蜘蛛不是挺好的吗？它辛辛苦苦从一楼爬上来就是为了找你哎。而且它又听得懂人话，又能帮我们上楼……”

江寐打断他，“它腿断得差不多，不能帮我们上楼了。”

“可是它帮过我们，你不能把它就这么丢下去！”林南扭头，像是怎么样都要保护小蜘蛛。

“林南。”

江寐平静地注视对方，“它是怪物，是会变成一两米高的，杀人的怪物！你知道一楼被这些怪物杀死的人有多少吗？光我肉眼所见就不下两百人！

而且它们杀人并不是生理需要！

它们的食物是衣物，不是人肉！

它们杀人只是想杀！只是用人类的血液作为调料让衣物变得更加美味！”

眼前似乎再度浮现那尸横遍野的惨像，江寐的眼睛有些充血。

他深吸一口气平复情绪，随后正色开口：“哪怕小蜘蛛现在是无害的，但你能保证它长大后不会变得和它那些同类一样吗？”

林南默默张开手，看到小蜘蛛正趴在自己掌心，眼巴巴盯着江寐掉眼泪。

虽然小蜘蛛很丑，还让人毛骨悚然，但它那情绪化的面容让林南无法不共情。

可江寐说得也对，它终究是怪物。

谁都不能预知一只怪物的未来。

两人僵持，气氛沉默。

江寐给足了林南尊重，没有出手抢夺小蜘蛛，还给林南思考的时间，让他自己做决定。

几分钟后，林南咬了下唇瓣，还是决定留下小蜘蛛。

“你直接把它扔下去它会死的，”林南冷静分析，“你看它现在连行动能力都没多少，并不会对我们造成什么威胁。而且，而且它长大总有个过程吧？一旦它即将长到我们没办法控制的程度，还攻击我们，那我们再……”

顿了一下，他深吸一口气道：“而且，他从小就跟着我们，我们应该可以教会它一些东西，比如说，不能杀人。”

说完，他也眼巴巴看着江寐，神色紧张，和掌心的小蜘蛛如出一辙。

江寐对上这一大一小两双眼睛，沉默片刻后叹口气，“行。”

见他点头，一大一小都露出喜悦神色。

小蜘蛛先在林南的掌心蹭了蹭，然后伸长了肢足在空中哗啦，“吱吱吱吱”叫个不停，像是要江寐抱。

看它这模样，林南对虫子的恐惧似乎减弱不少，笑着把小蜘蛛递向江寐：“你看，它听懂你的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