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第 18 章(2/2)

少年生气是眉头下压,漂亮水润的眼睛也透着怒气,鼻尖跟着眉头皱起微动,与往日灵动活泼的模样很是不同。

霍烬克制住想要伸手扶平少年眉心的欲望,隐于宽袍下的指尖轻颤,破天荒的顺着少年的话说道:“那便着人将奏折打回,驳回采珠县改名长寿县的要求。”

萧锦年眼睛一亮,这可不是他做的决定啊!是世界主角,位面之子亲口说的!和他没有半毛钱关系!

身为旁观者怎么能不听主角的话呢?

萧锦年故作沉稳,颔首道:“朕听爱卿的。”

小皇帝情绪上的微妙变化,没能逃过霍烬的眼睛。看着小皇帝微微发亮的眼睛,嘴角带起的上扬弧度,让霍烬心中失笑。

当真是好哄。

没了“长寿”的由头,海安府百姓虽还是水深火热,但至少王泗水和士绅们胃口不会因喂的太大而冲昏头脑,变本加厉。

霍烬本就是要去政事堂处理公务,为了看着小皇帝,他的公务也搬来了御书房。恩科一事已经拖了许久,不能再拖,他无暇再顾萧锦年,埋头疾书,制定一系列相关政令以下发。

没有霍烬盯着,萧锦年批奏章,完全可以说是随心所欲。

他看到写奏折的是被排挤在外的清流,日子过的苦兮兮,还为国为民鞠躬尽瘁,便在这些人的奏折上用朱批写着腻腻歪歪的话。诸如,朕很好,爱卿你也要好好吃饭,天要冷了记得加衣,生病了朕会担心的睡不着……

就是字有点丑,地方还不太够写,有好几个都是另外写在纸上夹进去的。

遇到不是什么好官写的奏折,看他们颠倒是非的狗屁话,就在上面画王八,他都多余和这些人废话。为什么不画别的,完全是因为萧锦年不会画别的。王八圆溜溜的,多容易画。

奏折批阅完,皇帝回复的是都要原地发还回去。这是小皇帝第一次自行批阅奏折,要过霍烬还有政事堂的几位相公的手看一遍才能返还。

眼看午膳要到了,霍烬察觉小皇帝那边没有动静,抬头看去,发现小皇帝正趴在一小摞的奏折上睡着了。

他心知小皇帝嗜睡,这会是叫不醒。放下手中的毛笔,踱步到小皇帝桌前。桌面上摆放着一摞已经处理完的奏折,霍烬随意拿起一本奏折翻阅,就见里面也被画了只王八。

他心道不妙,如是翻阅好几本,虽发现不是每本都被画了王八,神情也没好到哪里去。

奏折上的朱批各有不同,唯二的相同点就是字丑,被骂。

鲜红的朱批,歪斜的写着,“朕不爱听你说话。”、“废话一堆,屁事不干,就知道要钱。”、“你听听你说的是人话吗?给十三岁的女孩请贞节牌坊?朕把这福气赐给你你要不要?”、“把你能的,随时随地发现新祥瑞是吧?多干点人事吧!”……

霍烬静看了半晌,发现里面直接画王八的和夸奖关心的都很少,大部分都是言语直白的骂人。他按下奏折,小皇帝看似无理取闹的行为,其中却包含着许多。

骂的都是该骂之人,关心的都是忠诚为民之士,辱的尽是尸位素餐的贪污为恶之辈。

霍烬凝视着小皇帝的睡颜,明明能洞悉全局,又如此藏拙,陛下,您是在忌惮臣吗?

门外传来通报,说是御膳备好了。小福子盯着压力,轻轻的将萧锦年晃醒,“陛下,陛下,醒醒。”

萧锦年无动于衷,睡的深沉。

小福子偷偷看了站在一旁的霍烬一眼,轻咳一声,贴着萧锦年的耳边轻声道:“陛下,吃饭啦。”

吃饭了?

“饭在哪呢?”萧锦年迷迷糊糊的坐起身,眼睛要睁不睁的,用鼻子嗅着饭香寻味。

霍烬看着萧锦年的反应,一时没回过神来。他从未见过如此模样的萧锦年,或是说,他从未见过比萧锦年这样的人。

实在不知这危机四伏的皇宫之中,是如何养出这么个率性洒脱,又带着些娇憨可爱的少年。

御膳房为了这一桌全羊宴那是十八般武艺尽使了个遍。

煎,炸,炒,闷,炖,烩,煮,烤,腌,蒸,应有尽有。

满满一大桌子的羊肉,每一盘的烹饪手法都不同,吃起来的口感亦不同。

萧锦年经过上次留膳,以为霍烬不爱吃羊肉。这一桌子全羊宴,就是他暗戳戳的“报复”霍烬。

由不能被霍烬发现,又要叫霍烬吃些苦头,萧锦年这菜夹的可勤快了。

嘴上也是一溜的话,就没停过,“爱卿啊,这个酸辣羊肉卷可好吃了,开胃的很,爱卿一定要多吃些啊!”

说着就夹了一片羊肉卷,轻轻的堆上霍烬眼前的小碗中。碗里全是萧锦年夹的肉,这会已经冒尖了,他知道见好就收,再夹下去就不礼貌了,于是放下筷子,捧着脸,两眼亮晶晶的盯着霍烬,笑眯眯道:“爱卿,快吃吧!”

霍烬垂眸看着一碗的菜,想到小皇帝见吃如命,却还要将自己觉得最好吃的先给他夹,喉间溢出一声轻笑。

萧锦年眨着眼睛,以为自己幻听了。本以为霍烬这次又会退避三舍,跑的无影无踪,没想到他竟然拿起筷子,慢条斯理的将碗里的肉全都给吃了。

萧锦年不信邪,又夹了好多羊肉过去。霍烬来者不拒吃了个精光。

最后还是小福子贴在萧锦年耳边说他再不吃菜就没了,萧锦年这才收手,开始炫饭。

吃完午膳,霍烬便离开了皇宫,回到王府。

进书房后,霍烬额间冒着冷汗,忍着腹部剧痛写了一幅药方,让凌霜去配药。

常年饮食清淡,吃素的人,突然吃了这么多油腻辛辣的肉,即便身体素质再好,肠胃也开始了抗议。

好在霍烬身体素质是真的很厉害,一贴药下去,胃部的绞痛也停止了。

只是当凌霜一脸担忧的问王爷身体不适是不是被下毒了的时候,霍烬想到自己不适的原因,一时无法解释,只能冷着脸叫他滚了出去。

……

密室之中,烛光微弱,一张圆桌坐着三人,桌面除了茶水与烛台外,再无其他。

隐没在黑暗中的人,只能看清半张脸,急切问道:“当真是霍烬叫人放了顾仁识?”

右侧的人冷哼一声,“周淮山亲口与我说的,还能有假?”

那人又急又怒,“霍烬是什么意思?觉得拿着姓顾的,就握住了我们的把柄?门都没有!”

右侧之人毫不在意,悠哉道:“最近小皇帝和他走的挺近,他倒是忠君爱国,也不想想一山什么时候能容得下二虎。”

闻言,一直没有说话,坐在中间的老者开口道:“霍烬我们动不了,就让我们的小皇帝吃点苦头吧。好叫他知道,年幼无知信错人没什么,重要的是要知道回头是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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