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龙七子 22(3/4)

    在图书馆的一个书架上,刘易斯发现了卡尔·马克思、亚当·斯密和弗洛伊德,他觉得,这一家的深奥公式无法证明另一家的思想已经过时。他弄得糊里糊涂,却仍然想弄个明白。有时,他在一天之内对经济学、农业、工商业、政治都发生了兴趣。他从东京市政大楼公园经过,发现一大群人,中间有五六个人在大声地辩论,争得面红耳赤。他凑上前去听,从这些民间哲学家们嘴里又听见了一套陌生的新语言。辩论者有一个是流浪汉,有一个是劳工煽动家,还有一个是法学院的学生,其他的人则是爱说话的劳动者。他第一次听见了有关各种主义的种种论战不休的社会哲学。他听见了许多的新术语,它们所使用的领域是他那可怜的一点阅读所不曾涉猎到的。他无法紧跟讨论,只能猜测和估计包皮裹在这些陌生词语中的意思。一个先生大谈其“存在便是正确”的哲学,谈得大家目瞪口呆。另一个先生则滔滔不绝地讲着宇宙的起源和灭亡……

    一小时后,刘易斯离开那里时脑子已是一片混沌。他匆忙赶到图书馆查了几个不常见的词语定义,离开图书馆时,又在腋下夹了两本书:《世界上最神奇的二十四堂课》《反对社会的人》。他坐在床上熬夜读着,查字典比看书的时候还多。查过的生词太多,第二次见面又想不起来了,还得再查。他想了个办法,用笔记本把定义抄下来,抄了一页又一页,可仍然读不懂,一直读到凌晨两点,读得头昏脑涨,却没抓住书上一个根本思想。他抬起头来,屋子仿佛像海上的船在起伏颠簸,于是他咒骂了几声,把书往桌上一丢,关灯睡觉。读其他书时,他也未必更走运。并不是因为他脑子笨、不管用,他的脑子是能思考这类问题的,只是缺乏思想训练和思考工具罢了。他也估计到了这一点,曾经考虑过别的不读,先记住字典上每个字再说,于是,刘易斯把《新华字典》《牛津词典》通读了一遍。刘易斯觉得,人应靠自觉和沉思默想去理解上帝、宇宙、暗物质。

    不过诗歌倒给了他安慰,他读了许多诗,中国的《唐诗三百首》《宋词一百首》《人间词话》,比较朴实的诗人给了他很大的乐趣。他爱美,在那些诗里找到了美,诗歌像音乐一样打动着他。实际上,读诗正为他即将承担的更繁重的工作做准备,虽然他此刻并没有意识到。他读到喜欢的诗,先大声朗诵,然后默读,像品味干红一样,体会到那些诗词的韵律与美,从中获得快乐。

    图书馆借书处的人因常在那儿见到刘易斯,便对他十分热情,他一进门总对他点头、微笑打招呼,因此,刘易斯便做了一件大胆的事。他借了一本书,趁那人在借书卡片上盖章时急忙说:“嗯,我有件事想请教您。”那人微笑了一下,听他说。“你要是在图书馆认识了一位小姐,而她又叫你去看她,你该多久以后再去?”又是紧张,又是流汗,刘易斯觉得衬衫紧贴到了他胸上,粘住了。“我看,什么时候都可以去。”那人回答。刘易斯反驳:“没准,她不在家,她在上大学呢。”“那就再去第二回呀。”“我没说清楚。”刘易斯迟疑地承认,然后下定决心把自己交给他摆布。“我算是个粗人,没见过什么世面,而这个姑娘所具有的,我完全没有,我所具有的她又完全没有。你不会认为我在胡扯吧?”他突然问道。“不,不,一点也不,你放心。”那人回答,“你的要求超出了借书处的咨询业务范围,不过我非常愿意为您效劳。”刘易斯望着他,感到佩服。“那么,什么时候去最好呢?下午,午饭后?或晚上?周末?”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