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六章 削骨还父,削肉还母(2/4)

他名叫韩流,是韩赭的庶子。

不过现在只是名义上的庶子,韩郑两家关系已经基本宣告破裂,不仅郑家父女逃到了王宫,韩土上也有大批郑家子弟被人从官位上干下来。

郑鸳这个主母,已经名存实亡了。

而韩流的母亲,马上就会成为新的主母。

完全就是因为韩流优秀,而且已经凝成了三品灵胎,算是韩家少有的天才。

韩赭看了一眼李家的方向,眉头微蹙。

现在他在韩家的状况有些不妙,多年以来树立的威望都有些动摇。

而自己的好二弟,因为乾国的事情,赚了不少声望。

他正需要一些手段,让自己的威望重新稳定下来。

韩倦算是一件。

与李家的接洽也算是一件。

却没想到,李家居然如此沉得住气,姬姓联盟马上就要成立了,他们还是一点口风都没有露出来。

如今局势,难道化整为零不是他们的最优解么?

还是说他们早已下定决心,把所有筹码都压到了一个国家?

韩猷忍不住笑道:“这李家还真不知好歹,居然连大哥的面子都不卖!若我是大哥,我直接出兵警告了。”

韩赭淡淡道:“不过二弟还不是家主,暂且先把出兵的冲动压一压。”

韩猷:“……”

他悻悻地摸了摸鼻子,听韩赭说这种话,他还真没法反驳。

这段时间,他在韩家的确是声望飙涨。

但也只是飙涨而已,想要撼动韩赭的家主地位,差得可不是一星半点。

只能等韩赭犯错。

可是自己这个好大哥稳如老狗,宁愿什么都不做,也不愿犯错。

就算犯了错,献祭一个儿子就完事儿,这谁能顶得住?

韩猷已经尽力了,但他还是感觉家主之位遥遥无期。

眼瞅着马上要立国。

立国之后。

韩赭很有可能会成为韩王。

自己的压力,实在有些大啊!

韩流笑着附和:“二叔倒也用不着担心,父亲神机妙算,定然已经想到了应对的法子。何况我韩家人才辈出,姬姓合宗之时,更是离主脉最近的两条支脉之一,定然会人才辈出,何必纠结一个李家的去留?”

他说的其实没错,韩家真不用特别着急,因为韩家的人才培养体系向来比较完善。

中层天才并不缺。

周王室也向韩家承诺,合宗之后,魏韩两家作为首功,不但这次溶血的量最多,在族谱中的地位会仅次于姬姓宗室,如此从血脉规则收获的好处也最多。

区区李家,而且还只是一个支脉,最多只能起到锦上添花的作用。

韩猷却嗤笑了一声,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大侄子真会说话,难怪会受到你父亲的青睐。不过我记得,你以前在家中好像排行老三吧,你知道我为什么叫你大侄子么?”

韩流:“……”

这他怎么可能不知道?

因为大侄子和二侄子都无了,所以他这个老三,顺位成了老大。

一想到韩歇在飞鱼卫大牢中死得无声无息。

韩威断舌之后,不堪受辱,修炼的时候自绝经脉而死。

就连韩倦,现在也正呆在马车后面的囚车中。

他就感觉有些脊背发凉。

老实说。

他很认同韩猷的说法:韩赭最宠爱的儿子,这个身份很危险,不是一般人能够驾驭得住的!

但韩猷这种耍猴一样的眼神,让他很不爽。

冷哼一声正准备反驳。

却被韩赭淡淡打断:“流儿,随我下车。”

“是!”

韩流恭敬称是,斜睨了一眼韩猷,便跟韩赭一起跳下了马车。

父子俩缓步前进,任自己慢慢落后于车队。

韩赭语气平淡:“心性修为还不够!”

“孩儿知错!”

韩流赶紧称是,但还是不忿道:“我只是看不惯二叔挑拨我们父子关系,这些年爹你为韩家劳心劳力,他可是受了爹不少照拂,如今却处处跟爹作对,孩儿替爹感到委屈。”

韩赭点了点头:“你有这份心,爹很欣慰。但你如此沉不住气,以后还怎么当太子?”

听到“太子”两个字。

韩流的心狠狠跳了一下。

虽然他已经暗中幻想过很多次了,但被韩赭这么一提,他还是兴奋得浑身发抖。

想想是啊!

等韩家立国,自己爹不当韩王,谁才能当韩王?

爹都当韩王了。

那自己这个未来的嫡长子,不就是太子了?

就算这次姬姓联盟不成。

韩家立国也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稳住。

未来可期了家人们!

韩赭继续说道:“不管怎样,他都是你二叔,对长辈出言不逊,容易招人攻讦!”

韩流赶紧躬身应道:“儿臣受教!”

韩赭:“……”

你这声“儿臣”来得太快,让为父有些不适应!

父子俩走得太慢。

刚才那辆马车已经行了很远,而父子俩的方位,慢慢接近了囚车。

虽说这次被押送过来的各家天才多犯过错误,但大家为了体面,大部分打扮都还算光鲜,配得上囚车的还真没有几个。

韩倦就是那个为数不多的靓仔。

虽然囚车里颇为干净,他身上的道袍看起来也不脏。

但毕竟还没有开春,加上重伤在身,身体亏空的厉害,在寒风中冻得跟孙子一样。

韩倦缩着脖子揣着袖子,看到韩赭和韩流跳上了囚车,懒洋洋地打了一个招呼:“哟!父王和王兄来看我了!”

他的声音不大。

但也不算小。

把不少人的目光吸引了过来。

虽然多是韩家人。

却还是让韩赭脸色有些难看:“你在胡言乱语什么?”

韩倦擤了一下鼻涕,一边咳一边说道:“提前恭喜而已!”

“哼!”

韩赭冷哼了一下,但看他如此凄惨的样子,还是从怀里掏出了一瓶丹药,从中取出一粒递了过去:“御寒的丹药!”

韩倦摇头笑道:“御寒的方式有很多,最浪费的就是丹药,最廉价的也是丹药,父亲居士还是收回去吧!”

看他仍然是一副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

韩赭心中升起了一阵无名火气:“若不是你处处跟为父跟韩家作对,岂会沦落到这种地步?为父问你,你做了这些事,让为父怎么把你放出囚车?”

韩倦淡笑着问道:“那我想问一下父亲居士,我都做了什么事?”

韩赭眼神有些阴沉:“为何要斩牧野碑?”

“为天下大势。”

“休要提什么天下大势!你的行为,早已惹得天下众怒!”

“是天下众怒,还是姬姓众怒?”

“有区别么?在对牧野碑出剑之前,你可曾想过此举会把韩家架在火上烤?”

“火自姬姓起,无人说韩家必须参与合宗。”

“不合宗如何能活?韩家的前路艰险,岂是你荒废二十年能够理解的?”

韩赭是真的有些发火,他现在最后悔的事情,就是送韩倦去修道,被那些道士摧残以后,一言一行都散发着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恶臭之味。

韩倦不急不慢道:“姬姓合宗,乃倒行逆施之举,大势之下,父亲居士为什么不想一想前路是不是绝路呢?”

韩赭都要气笑了:“你说这是绝路,那你告诉我前路是什么?难道还要举家投诚与赵氏,献出土地与封爵,斩掉韩家血脉,跟那些贱民争夺官位么?”

韩倦笑道:“难道离了封爵与血脉,韩氏的家学连家贫无书的百姓都不如了么?”

韩赭噎了一下:“你强词夺理!”

韩倦的目光中第一次流露出失望的神色。

摇头轻叹道:“夏虫不可语冰!”

“真是逆子!”

韩赭怒哼一声,随即把药瓶丢给了韩流:“你看着他,别让他死了!”

说罢,狠狠地剜了韩倦一眼,便直接跳车离去。

韩流攥着药瓶,神色有些复杂。

虽然他知道韩倦已经是必死之人了,但还是生出了浓浓的嫉妒情绪。

别的儿子死得静静悄悄,韩赭何时对他们这么上心过,却对这个必死之人说了这么多的话。

只能说明一件事情。

韩赭在乎这个儿子。

或者说。

韩赭只在乎这个儿子。

若不是一连串的变故,一旦韩家立国,韩流毫不怀疑,韩赭会把太子之位传给韩倦。

只是有人不知好歹,恃宠而骄,这么好的局势,居然被坏成了这样。

韩流看了一眼气色无比差劲的韩倦,不由露出嘲弄的神色:“倦弟!你可真的太让父亲失望了!”

韩倦淡笑着问道:“哦?殿下是嫌太子之位来得太轻易了么?”

韩流:“……”

他有些胸闷。

传言韩倦的望气术是从阴阳家传人那里学的,现在看来果然不假。

这阴阳怪气的话语,实在有些让人受不了。

韩流哼了一声:“身为韩家人,做的却全都是对韩家不利的事情,沦落到这般田地也是你咎由自取。不仅害了自己,还把母族全家给害了,还有脸在这里装出一副人间清醒的模样,真是可笑至极!”

韩倦慵懒地打了个哈欠:“殿下说什么便是什么吧!”

这幅什么都不在乎的模样。

让韩流愈发不愉,落地凤凰尚且不如鸡,不知道这位曾经的嫡子凭什么摆出这般姿态。

可是刚张口。

就听到了一个声音:“哎!韩兄,你这是被哪位殿下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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