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五章 赐婚(3/4)

“三叔,待过了元宵,小侄怕是就要请旨赐婚了。”

史鼎听得蹙眉不已,说道:“林姑娘方才多大年纪?复生何以如此急切?”

李惟俭苦笑道:“非是小侄急切,实在是继续留在荣府,只怕林妹妹便要让人养死了。”

“啊?”史鼎大吃一惊,赶忙追问缘由。

李惟俭便将王夫人所作所为说了一通,直把史鼎听了个瞠目结舌,好半晌才道:“贾存周怎会娶了如此蠢妇?”

李惟俭笑道:“但凡她好生对待林妹妹,莫说是十多万银钱,来日小侄略略提点,便是百万也顷刻赚了回来。偏生太太眼皮子浅,偏要故意将林妹妹养死……这还是有女官跟随在一旁,若没女官看顾着,三叔以为那蠢妇会做出什么来?”

史鼎蹙眉不已:“原来如此,我还道先前为何胡廷远非要认了林家孤女做干亲呢,敢情从头到尾都是复生的手笔。”

“小侄也是不得已而为之,生怕那蠢妇兵行险着啊。”

史鼎思量道:“如此,云丫头只怕也不好在荣府久留了。”

李惟俭笑道:“二叔、三叔俱在,那蠢妇再如何胆大包天,也不敢苛待了云妹妹。三叔家中姊妹少,湘云又是个喜热闹的,依着小侄,不妨让湘云在荣府多留一阵子。”

史鼎不置可否,说道:“不急,待过两日让她婶子问过了再说旁的。”顿了顿,又问:“复生打算何时请旨?”

“便在元宵之后。”

史鼎颔首道:“也好,如今老太妃全靠汤药吊着,说不得这两个月就要不好,夜长梦多,复生元宵一过便去求了王爷吧。”

李惟俭应下,不再说婚事,转而提起了化工事宜。本待要以股子拉拢史鼎,不料史鼎听罢连连摆手:“这等事就算了,我家中虽不算富裕却也能过得去,若果然赚了百万家资,于家中而言只怕并非好事啊。”

史鼎此人虽是帝党,却并非新党,又是传统士大夫出身,因是极其避讳谈利。

李惟俭也不强求,左右与湘云的婚事早早定下了,来日总能寻了机会拉拢史鼎。

临近晚间,李惟俭告辞而出,进得马车里便叫了丁如松来,吩咐道:“去查查王、王仁这兄弟二人的把柄,也不用太过张扬,月内有信儿就好。”

丁如松领命,此人青皮喇咕出身,这二年随在李惟俭身边儿,于京师道儿上倒是有一番名号。

这日过后,打初三开始,李惟俭每日宴饮不绝。或是在自家摆酒,或是赶赴各处赴宴,便是以其如今的位份,每日家到得内宅里也是熏熏然。

宝琴、傅秋芳等自然心疼,每日换着花样做醒酒汤,宝琴又往大观园来了一遭,单请了邢岫烟来做各色醒酒汤。

饶是如此,到得十一日李惟俭还是大醉了一场,而后高挂免战牌,干脆谁的宴请也不去了。

到了正月十五,家中又摆了酒宴,李惟俭略略吃用,寻了个由头离席而去。此时还不曾上更,李惟俭一路过会芳园到了大观园东角门,赏了费婆子一枚银币,顿时在其千恩万谢声中进了大观园。

行不几步路过玉皇庙,李惟俭只略略驻足,便径直朝着那潇湘馆而去。

却说女官卫菅毓年前便告了假,直到过了十五方才会回返。又因着白事,连带着潇湘馆内都短了年节喜气。

今日正月十五,黛玉不过陪着老太太用了一餐,早早便回了潇湘馆里。许是心有灵犀,黛玉料定今日李惟俭必来,因是翻阅书册时不免有些心不在焉。

紫鹃与雪雁瞧在眼里,两个丫鬟不时对视一眼,又相视而笑。待入了夜,早早伺候着黛玉洗了漱,独留了紫鹃在内中伺候,那紫鹃便故作困倦道:“姑娘宽宥,昨儿不曾睡好,如今上了困意,止都止不住,我就先去睡了。”

黛玉哪里不知紫鹃故意如此?当下面上臊红一片,闷声应下又随手翻书。

鲸油灯一点明黄,内中掺了香料,于是满室皆香。此时黛玉业已除服,服色比照以往鲜艳了许多。座钟敲击,黛玉瞥了一眼,心下不由得暗忖,莫非俭四哥今儿不来了?

方才寻思过,忽而便听得月洞窗敲响。

黛玉一惊,随即喜从心来,面上板着四下观量一眼,紧忙起身去开了窗子。

一身裘衣的李惟俭跳将进来,回身关了窗子,待转过头便嗔怪道:“又穿得这般少?”

黛玉笑着指了指一旁的熏笼:“内中热着呢,断不会着了凉。”

李惟俭轻手轻脚褪去大氅,凑到熏笼旁烤着身上寒气,低声笑道:“亏得园子里的婆子懈怠了几分,不然今儿我还不好来寻妹妹呢。”

黛玉说道:“老太太体恤下人,发下话来,除去饮酒博戏,其余一概不管。园子里只留了几个值夜的,旁的都各自去耍顽了。”

“我说呢,”李惟俭搓了搓手,探手擒了黛玉的小手,扯着其在熏笼旁落座,口中说道:“张宜人那边厢可来了帖子?”

黛玉摇了摇头,说道:“今儿可是元宵,哪有这日子送帖子的?干娘怕是明儿个、后儿个才会来送帖子。”

李惟俭道:“妹妹这回不妨多待一些时日。”

黛玉心下一动,问道:“俭四哥是说——”

李惟俭正色道:“问过了忠靖侯与老师,都说老太妃情形不大好,只怕熬不了多少时日了。若妹妹再多留一年,我心下实在放心不下。常言道只有千日做贼的,哪儿有千日防贼的?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一个疏忽,果然被那蠢妇得了逞,我上哪儿哭去?”

黛玉心下虽感动不已,嘴上却别扭道:“没了我,不是还有云丫头吗?”

“那怎能一样?”

眼看李惟俭说的笃定,黛玉顿时懊悔不已,赶忙凑坐在李惟俭怀中道:“可我如今到底差着年岁——”

李惟俭便道:“所以我请了旨意下来,妹妹干脆就留在胡大人家中吧。”

“这——”

黛玉闻言蹙眉不已,大抵于心不忍,怕对不住疼爱其的贾母。

李惟俭便劝说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我知妹妹怕老太太不高兴,只是事涉身家性命,再如何仔细小心都不为过。回头儿我与胡大人好生说过,一应错漏自然有张宜人来登门赔罪,总不会让妹妹夹在中间儿难做。”

黛玉白了其一眼,说道:“这般岂非让干娘做了小人?”

李惟俭笑道:“错非我去央求,又搬出了泰山大人的书信,妹妹以为张宜人会来造访荣府?自古勋贵、清流就不对付啊。”

黛玉叹息一声,不禁揽住李惟俭的脖颈道:“欠下这般多人情,只怕来日都要俭四哥偿还呢。”

李惟俭笑道:“若得妹妹厮守终生,些许人情又算得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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