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顺水推舟(2/2)

但何义成讨好自己的目的是留在京城,和阮棠的目的其实是一样的,阮棠便也不说什么,全盘接受了他的吹捧奉承。

“陛下再请看,这只猫还通人性。”何义成说着对猫伸出手,猫果然乖乖地把爪子搭在何义成手心里。

阮棠被这只猫的表现吸引了注意力,完全没意识到何义成在越靠越近,已经靠在了自己脚跟前。

何义成道:“陛下也可以试一试?”

阮棠摊开手,猫果然把软乎乎的肉垫放了上来。

阮棠握住猫爪,摸了摸猫软乎乎的爪子,不禁笑了。

只见小皇帝粲然一笑,何义成只觉得神魂颠倒,骨头酥了半边,在小皇帝面前连蹲都蹲不稳了。他的手本在抚摸小皇帝腿上的猫,却大着胆子望着紫色单衣下,隐隐能看见的大腿的轮廓,抬手小心翼翼地去触碰。

何义成的手还没来得及碰到小皇帝的腿,一根花枝赫然横在眼前,挡住了他企图触碰小皇帝的手。

那花枝挡得何义成手中动作一滞,立刻动迅如疾风往上一掀,瞬间将何义成打退出一尺远。

为了避开花枝的攻势,何义成后退了两步,方才堪堪站住。

他转头望去,眼前五彩缤纷的绣球花零星落地。

一人长身玉立于满地落花之中,手中的花枝如剑,抵住他的咽喉。

是他这辈子最畏惧,也最恨不得杀之而后快的人。

看到温霁云,何义成的脸色白了一下,讪讪地笑道:“殿下这是何意?”

温霁云冷声道:“脏手拿开。”

阮棠看了看温霁云的脸色,觉得他脸色差得仿佛要吃人,连忙对何义成说道:“你下去吧。”

何义成愣了愣。

温霁云被押入京这一个月来,他虽然在南方,但是日日悬心夜不能寐,时常派人打听温霁云的近况。听闻温霁云在天牢里受尽折磨和屈辱,估计用不了多久就被折磨死了,他才稍微放下心来。

此番回京他虽然听到那么一些关于温霁云受到恩宠的传言,他到底不敢置信。就连刚才在茅厕里听到的那番话,他还在想就算有这回事,小皇帝也只是一时图个新鲜,把温霁云当个小小的玩物而已。

但是一个玩物,怎么能在皇帝面前,对着皇帝的亲信大臣耀武扬威,甚至动手威胁。

而且小皇帝似乎还纵着他,不问他的罪,还要对自己下逐客令?

何义成心中又惊又恐,又气不过。他还想争辩:“陛下……”

阮棠不耐烦继续听何义成说话,急着打断道:“有事改日再说,你先退下。”

何义成一脸哀怨地看了看阮棠,转头又眼神不明地看了看温霁云。

温霁云的脸色冷得吓人,何义成吓得想说话又一句都不敢说,只得灰溜溜地暂且退下了。

阮棠将怀里的猫递给了身后的小太监,再次暗暗地看了温霁云一眼。

温霁云握着花枝的手捏得骨节发白,仿佛下一刻就会追上去把人撕碎,但是终究一动也没有动。

现在还不到时候,他就是心中再恨,也不会自乱阵脚。

阮棠也恶心何义成这个人,刚才阮棠连他倒的水都不想喝,虽然从刚来起就喉咙干渴,茶也放在桌上一口都没动。

现在阮棠渴得要命,喉咙仿佛被火灼烧一样。他拿起桌上没喝过一口的水杯,塞到温霁云手中,想让他给自己倒杯水,顺便可以转移转移他的注意力:“换个杯子……要喝凉的水……”

阮棠和温霁云说着话,控制不住自己端着水杯的手颤抖起来,手腕一软,手中的杯子脱手滑落。

温霁云扔下手中花枝,一手接住险些落地砸碎的水杯,放在桌上,抬眼只见小皇帝原本白皙的双颊,晕染着两片不自然的绯红。

似乎是发热的迹象。

小皇帝手中的杯子滑落了,轻轻哼了一声“好热”,又迷迷糊糊地伸手去够桌角摆放的花瓶子,颤巍巍地举过头顶,就要把冷水往自己头顶上倒。

温霁云一手用掌心堵住瓶口的水,将花瓶从小皇帝手里夺了下来。

他迟疑片刻,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探向小皇帝的额头:“怎么了?”

温霁云那只手还没贴到额头上,就被小皇帝滚烫的手一把抓住,贴在自己灼热的脸颊上。

小皇帝像一只干渴的小鱼一样,用自己的脸使劲蹭着温霁云掌心里,刚才堵着瓶口时沾上的凉水。

他的脸颊很烫,嗓音带着不自然的喘息和沙哑,低声道:“朕……好热……唔……”

手心除了滚烫,是小脸蛋嫩嫩的软乎乎的触感。

像是有有什么东西从手心钻进来,直捣四肢百骸。温霁云一瞬僵立在原地。

察觉到小皇帝的异常,立在一旁的李忠国连忙跑上前,关心地问道:“陛下,这是怎么了?”

“热……唔……好热……要凉水……好热……”小皇帝宝贝地紧紧抱着温霁云的手,口中的话语无伦次,喉咙里哼哼唧唧的,像只小猫一样嘤来喵去,不知道在哼什么,只是不停用脸去蹭温霁云的手。

他似乎还觉得不够,又腾出一只手去揪住自己的衣领,就要往下拉扯,想把温霁云冰凉的手塞进衣襟里去。

温霁云一惊,连忙回握住阮棠的手制止他,回头对李忠国道:“快传太医。”

李忠国回过神来,连忙转头让人去请余太医,自己亲自去倒了一杯凉水过来给小皇帝。

阮棠脑袋昏昏,又想端着凉水倒在头上,被温霁云一手夺下。

温霁云看了一眼发热发昏的小皇帝,别无他法,一手端着盛着凉水的茶杯,轻轻凑道小皇帝的唇边。

阮棠就着温霁云喂到嘴边的杯子,像渴了好久的小鱼似的“咕嘟咕嘟”喝掉一整杯水,手里还依旧抱着温霁云的手不放。

余太医不一会儿就匆匆赶来,只一把脉就瞪大了眼睛,看着李忠国问道:“李总管,陛下今日可吃了旁人给的东西?”

李忠国皱着眉头回想了一番,着急地直摇头:“咱家哪里敢给陛下乱吃东西?陛下今你日除了用早膳,别的什么也没吃,早膳咱家都让奉君亲自尝过的,奉君现在不是好好的?”

李奉君点头,对余太医说道:“陛下今日所食,我的确都尝过。”

温霁云的目光在大殿里扫视一周,敏锐地定格在一旁宫人手抱的白猫身上。

方才他进来之时,小皇帝正和何义成二人逗这只猫玩。

温霁云对余太医道:“看看这只猫。”

余太医不明就里,走上前去翻了翻猫毛,忽然“阿嚏”一声,打了个喷嚏,连忙避开,说道:“好香,这香不对,快抱出去。”

李忠国吓了一跳,连忙命人把猫远远抱出去,回头问道:“小余太医,您说这猫身上的香有何缘故?与陛下现在的样子有关系?”

余太医蹙眉道:“那种香,是……乱人心神之物。被隐藏在猫毛之中,凑近才能嗅到。闻一下并没什么,但是如果久闻,其效猛烈。”

余太医说话一向比较隐晦,不过在场的人,懂的都懂。

乱人心神之物,也就是说,那只猫身上的香,具有催.情之效。

李忠国忍不住跌足骂道:“这个何义成真是狗胆包天!”

但眼下小皇帝情况危急,不是去追究其他事情的时候,李忠国暂压怒火,着急地蹙眉问道:“小余太医,现在陛下这药该怎么解?”

余太医沉声道:“只有一个办法。”

在场的人各自心领神会。

但小皇帝一向事业为重,从不进后宫。虽然后宫按照规制塞满了嫔妃,却并没有一个受宠幸的妃子。

再说小皇帝现在意识也已经不甚清晰,谁也不敢自作主张帮他找个嫔妃来侍奉。

眼下倒是只有一个人……陛下这些日子对他关怀备至,心里喜欢他又不好启齿。虽然感情不曾说出口,但如今就连眼下神志不清的时候,都抱着他的手不放。

小皇帝这偏爱不要太明显了。此时倒不如顺水推舟,完了小皇帝的心愿……

李忠国为难地皱着眉头,把目光落在了温霁云身上:

“温公子,这些日子,陛下对您,也算十分好了吧?”